中評社香港6月19日電(記者 楊群益編譯)朝鮮炸毀了位於開城的朝韓聯絡辦公室大樓,引起國際震動。韓國釜山大學國際關係學教授羅伯特·凱利在美國“國家利益”網站上撰文,認為朝鮮政府近期咄咄逼人的行為是因和談失敗的怨氣積累而導致的爆發,而美國特朗普政府對和談的失敗亦負有責任。以下是正文:
朝鮮再一次對朝韓關係表達了憤懣。本周,它摧毀了一處舉行朝韓聯絡會議的設施。表面上看,這是為了抗議韓國反朝團體用氣球包裹政治傳單飄向朝鮮的行為。但朝鮮似乎反應過度,其政府最近的言論過於誇張,以至於韓國政府不得不對朝鮮有可能採取的軍事行動發出警告。
朝鮮強硬的言辭和行動可能源於一個更大的背景,那就是過去幾年的外交失敗。2017年,朝鮮取得了可覆蓋到美國的洲際彈道導彈的重大突破。經過數十年的努力,朝鮮終於實現了對美國的直接核威懾。有了核導彈作為後盾,朝鮮最高領導人金正恩得以轉向與美國的外交談判。
金正恩發現特朗普和韓國總統文在寅是可以打交道的對象。在對待朝鮮的態度上,文在寅可謂是韓國歷史上最溫和的總統。而特朗普亦是在朝鮮問題上最溫和的美國總統。特朗普曾在2017年威脅對朝鮮發動戰爭,但之後他就轉而與朝鮮談判。隨後三位領導人舉行了多次首腦會晤,特朗普甚至還踏進了朝鮮的土地行走。
但現實卻是,談判幾乎從一開始就陷入了僵局,而文在寅顯得無能為力。作為鴿派,文總統非常想深入到半島的北方。他的政府和政治盟友希望多進行朝韓交流,促使朝韓邊界非軍事化,並重開朝鮮開城的工業園。
然而,朝鮮遭受著國際社會的廣泛制裁。由於朝鮮的導彈和核計劃,無論是聯合國等國際組織,還是美國和日本等國家都對朝鮮實施制裁,韓國也有自己的對朝制裁措施。所有這些都大大降低了文在寅的行動空間。因此這些制裁的存在破壞了文政府對朝鮮和平、開放政策的機遇。
文在寅可以單獨行動來緩和朝韓關係,但顯然會激起美國的不滿。而在韓國,民眾還是支持韓美同盟關係,所以倘若文在寅激怒美國,那麼文的政治前途會付出巨大代價。
特朗普亦曾試圖與朝鮮接觸,但他的政策更加隨意和碎片化。特朗普的主要興趣似乎只是拍攝領導人合照等象徵意義的事。他沒有就對朝政策的重新定位發表過認真的演說,也沒有承諾過會說服美國國會及美國外交決策層改變政策。最終,特朗普似乎對朝鮮失去了興趣,而朝鮮方面最近表示,特朗普與金正日之間的個人關係已經無關緊要。
2018年朝鮮拆除核試驗場的行為釋放了善意,讓美韓充滿期待。然而後續的事態令人失望,接下來的兩年半,什麼都沒有再發生改變。
長期以來的核心困境是,任何一方都沒有做出認真的讓步,同時卻總是給對手提出過高要求。特朗普與金正日舉行會談,要求朝鮮完全、可驗證、不可逆的無核化。而美國採取的獎勵措施只是一些模糊的條文,宣稱會取消某些對朝制裁及對朝鮮發展提供援助。甚至在兩年前特朗普與金正日舉行首次會晤之前,就有專家分析認為,特朗普基本不可能實現他想要的對朝關係的結果。
同樣,朝鮮承諾的讓步也很少,但索取很高。朝鮮官方在第二次首腦會議上提出,會關閉一個已經老化的核反應堆,以換取制裁的取消,這也是嚴重不成比例的交易。特朗普團隊對這項要求非常惱火,以至於在2018年的河內會談上拂袖而去。
文在寅受到韓國國內法律對朝鮮制裁條款的限制,在政治上則受到韓國民眾對美國同盟關係廣泛支持的約束,因此對緩和朝韓關係只能乾瞪眼。自從特朗普的努力失敗以來,朝鮮方面一直埋怨文在寅為何不單方面與朝鮮緩和(文在寅很可能是由於上述條件限制,而不是他個人不想),但朝鮮還是將文在寅視作民族叛徒,批評他唯美國馬首是瞻。這次朝鮮炸毀朝韓聯絡辦公室,就是在抒發這種怨恨。
鑒於美國和朝鮮之間長期的敵對歷史,棄核、取消制裁、朝美建交、提供援助這樣的轟動性協議幾乎是不可能的。朝鮮與美國缺乏信任。特朗普顯然是有責任的,他的政策太不穩定,難以取得突破。同樣的,特朗普對醫保和基礎設施等備受關注的國內問題也缺乏重視,他太飄忽不定。
但文在寅本可以做得更好。幾十年來,他一直在思考朝鮮問題,他的職業生涯中一直致力於緩和對朝關係。然而,他從來沒有建議用積少成多、先易後難的辦法,先在讓步較少的問題上談判,最後用小的突破不斷疊加以生成大的成果。如果文在寅、特朗普和金正恩從一些容易談的問題入手,那麼他們現在可能還在繼續取得談判進展,開始解決更加棘手的問題,並已建立一定程度的機制。可惜的是事到如今,幾乎沒有看到任何積極的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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