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的故事讀者都知道,精力充沛的略薩以民主陣線黨黨魁的身份參選秘魯總統,最終敗給藤森。略薩之敗,讀者之福,世上少了一個對秘魯人民未知禍兮福兮的總統,多了一個可以閱讀百年甚至更長時間的作家及其文學經典。萬幸萬幸,略薩如若當選,若干年後流亡的是不是他就不好說了———文學畢竟要跟政治保持恰當的距離。
略薩讀書講學游歷歐美,同時留下了若干沉甸甸的作品。他從政治中脫身,手中的筆卻依然犀利地介入政治,他說“我是作家,同時也是公民,”那是一塊讓他愛著又恨著的土地,“要我忽略生活裡的政治,絕無可能。”
或許這也是略薩不如馬爾克斯更受讀者寵愛的原因。在拉美文學爆炸的四位主將中,略薩最不魔幻,最切入現實。沒有巨翅老人和會飛的床單,略薩的文字不那麼有趣,也就不那麼好讀。但這千真萬確是屬於略薩的路,或者說,那是他認可的文學責任,也是他的文字存在之意義。相比馬爾克斯、科塔薩爾和富恩特斯,略薩是重鎧重甲重武器的拉美騎士,和手持柳葉刀的外科醫生,他的確沒有前者的輕靈與飄逸,卻有前者闕如的沉重與銳利。
給略薩的諾貝爾文學獎頒獎詞說,“因為他對權力結構制圖學般的細膩描述,和他對個人的抵制、反抗和挫敗形象的犀利刻畫(獲獎)。”在權力之前,略薩保持了他少年時的反叛,堅持了他成年後的警醒、手術刀式的觀察及決不留情的呈現——這麼多年,略薩一直沒有停止對無制約的權力的“中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