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這樣寫及大人的吃:饑荒的年代,一位農婦偷偷將生產隊的豆子完整地吞進肚子,回家後再將豆子吐出來,喂給饑餓的孩子和瀕死的婆婆,自己“死蛇一樣躺在草上,幸福地看著他們圍著瓦盆搶食。”這樣的作品,只有經歷過苦難並敬畏著生命的人,才能寫得出來。莫言所獲得的尊敬和榮譽是當之無愧的——他對得起剛當兵時吃下的那十八個饅頭,以及一直陪伴著他的饑餓感。
在成為作家之前,莫言就曾編過“吃”的順口溜,至今仍留在一些人的記憶中。有記者在莫言獲得諾貝爾文學獎後專程趕赴山東省高密市大欄鄉平安村,走訪莫言的家人、朋友、小說中的原型。莫言兒時的一個玩伴說,他和莫言當年都在大欄小學讀書,物質非常匱乏,精神生活也很單調。孩子們唯一的樂趣就是去村頭看場電影,有一次村裡放了《列寧在1918》,莫言將它改編成高密當地方言的《列寧傳》,其中的幾句唱詞在當地廣為傳唱:“列寧同志很著急,城裡糧食有問題。馬上去找瓦西裡,趕快下鄉搞糧食。”
吃,在莫言的作品中幾乎隨處可見,貫穿始終。在莫然看來,人生在世,大概沒有比吃喝更重要的事情了。人為什麼要長著一張嘴?就是為了吃喝!要吃出名堂吃出樂趣吃出癮,喝出名堂喝出樂趣喝出癮。要明白吃喝不僅僅是為了維持生命,而且是要通過吃喝體驗人生真味,感悟生存哲學。要知道吃喝不僅是生理活動過程,還是精神陶冶、美的欣賞過程。也正因如此,莫言筆下的“吃文化”,內容豐富,且有著很深的思考。
由諾貝爾文學獎而引發的“莫言熱”,是文學的利好消息。筆者從書架上取下莫言的《酒國》和與其相鄰的《烹飪文學》兩本書時,突然產生一個疑問:包括烹飪文學在內的有些邊緣化的文學,能不能通過“莫言熱”引發的“閱讀熱”有所提振,從而促進食文化的發展和繁榮?在筆者看來,眼下能從糾正菜譜上令人反胃的錯別字開始就好:不再把雞蛋的“蛋”寫成“旦”,不再把菜玉米羹的“羹”寫成“更”,不再把蘑菇的“蘑”寫成“麼”,不再把裡脊肉的“脊”寫成“幾”……
(本文作者系中國科普作家協會會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