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關露和李士群夫人在一起的時候,經常是荷槍實彈的士兵護送,聲勢浩大,所以關露已經受到了路人的側目,再加上到了《女聲》,她出席了一個日本人召開的會議,她的名聲很難洗白了。
做特工的就是這樣,沒解放的時候,身處敵營,處處小心謹慎,不敢暴露身份;解放了,還不能暴露身份,這種痛苦,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
姐整的不是容,是寂寞。
我們已經知道,關露在日本人控制的《女聲》做過編輯,那段時間,蘇青也在上海辦了分雜誌,那就是《天地》。
雖然在日本舉行的“大東亞文學者代表大會”上,張愛玲、蘇青和關露照了一張貌似親密無間的相,其實,她們之間並不和睦。
在當時的上海灘,雜誌和雜誌界也存在著競爭。蘇青、張愛玲、關露、丁玲是當時得到承認的四大才女,可是在寫作方式上,四人各自結友,分成兩派。
張愛玲和蘇青,更關注的是個人生活的喜怒哀樂,是一種小資情調的情緒化的反應,可是關露和丁玲,關注的是勞碌大眾,是社會底層人士。
假如關露不從事特工生涯的話,她應該會和丁玲一樣,成為新中國很馳名的作家,她的將來,比張愛玲也差不到哪去。可是,自從她進入了76號,為了掩飾身份,她就不能再寫抗日的文章,後來進了日本辦的《女報》,由於這份報紙是為日本人服務的,她再也不能像在左聯時一樣,寫自己喜愛的詩歌,寫充滿火一樣熱情的字句。她的文學創作陷入了低潮。
在她主編《女聲》期間,雖然上海處於戰火交接的時期,她辦的這份報紙,每個月的銷量還是達到了六千册左右,多的時候,到了一萬多册,這還是僅限於上海的發行,可以說,這個數字,在當時來說已經算不錯了。
俗話說,同行是冤家,由於關露的《女報》,蘇青的《天地》發行受到了一些影響。蘇青是寫反壓迫小說《結婚十年》出名的,她這份《天地》由於是在當時的日偽政府上海市長陳公博的資金支持下創刊的,會聚了張愛玲、胡蘭成等描寫小資生活的文章,標榜生活情趣,它面對的人群主要是生活中高檔的小資人群,他們更多的是關注自身的喜怒哀樂,所以,被當時定性為海派文人。
張愛玲當時是初出茅廬的小寫手,後來之所以叱咤風雨,可以說與蘇青的一手提攜分不開的。張愛玲的文章在《天地》是常青樹,在作者欄裡,幾乎每個月都會看到張愛玲的名字,張愛玲由此對蘇青也是感激涕零,張愛玲曾經說:“把去同冰心、白薇她們來比較,我實在不能引以為榮,只有和蘇青相提並論我是心甘情願的。”可見,在當時的文人中,她們的關係非常要好。
蘇青是個心直口快的女作家,張愛玲說她“天真的單純”。蘇青為了賣書,親自跑到大街上叫賣,和小販討價還價,是一位頗具男子氣的女主編。可是,面對同行的競爭,蘇青坐不住了,她不喜歡關露的《女聲》,於是就在她的《續結婚十年.蘇州液夜話》裡寫道:“秋小姐(指關露)據說也是左翼出身的,與人同居過(指沈志遠),後來又分開了,最近替一個異邦老處女作家(指田村俊子)編這本《婦女》,內容很平常,自然引不起社會上的注意。那秋小姐看去大約也有三十多歲了,談吐很愛學交際花派頭,打扮得花花綠綠的,只可惜鼻子做得稀奇古怪。原因是她在早年嫌自己的鼻梁過於塌了,由一個小美容院替她改造,打進蠟去,不知怎的蠟又溶化了,像流寇似的亂竄到眼角下來,彎曲地在她的花容上劃了一條疤,如添枝葉,未免不大好看,可是卻再也沒有辦法使得她恢復原狀了。秋小姐當時聽說也曾哭得死去又活過來,然而畢竟沒哭出後果,從此對於左傾等也灰心了,因為那個同志又同居的男人不久就棄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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