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手術時的情景 銀豐低溫醫療中心供圖 |
直到今年二月,舒適醫療病房主任類維富告訴他們,有這樣一個項目可以參與。類維富還記得第一次告訴桂軍民一家這個消息時他們的反應:桂軍民流露出幾個月難得一見的充滿希望的眼神;展女士當時已經不能說話了,“但她的眼神,她的手勢在告訴我,她也很希望這樣做。”
作為一名長期關注臨終關懷的醫生,類維富對於這種希望尤其重視。“我們做這行的,往往要讓病人和家屬接受死亡,但這中間常常伴隨的是絕望。” 在他看來,人體低溫保存是目前唯一能夠帶給身患絕症的病人和家屬希望的項目,因為它能解決生死這個終極考驗,“好像病人並沒有死,只是生命處於暫停狀態”。
在妻子去世前的兩個月,桂軍民和銀豐的團隊溝通了不下20次,單單是和主刀醫生Aaron就溝通了六七次。Aaron回憶桂軍民首次和自己見面時,首先問的是針對太太的病情,美國是否有更好的治療方法和手段,“真是個令人心碎的問題”。最終桂軍民表示願意讓妻子成為第一個嘗試者,因為Aaron對待生命的態度打動了他。
“就算是給家人留一份希望在吧。”他告訴紅星新聞記者,對於手術中的風險、未來可能的失敗他都做了準備。5月8日展女士去世當天,桂軍民和家人在病房內告別完就離開了,之後轉移至銀豐低溫醫療中心也沒有跟過去,直到最後告別的那一刻。“不能去看,人在那種狀態下是不理智的,情感上也接受不了。”
這是妻子“最好的歸宿”
丈夫桂軍民自己也希望參與此項目
5月10日是最後的告別時刻,桂軍民看到妻子很安詳地躺在那裡,生病期間一直歪著的脖子也正了過來。“可以說除了我們至親,別人根本看不出來有區別。”他感到很滿足,稱這是妻子“最好的歸宿”。
事後,桂軍民也沒有把這件事公開,他還是擔心朋友們會接受不了。畢竟大多數人還是認為人死後一定要入土為安。為此,他甚至還選了一塊墓地,後續的祭奠都是在那裡舉行。在記者面前,他不願意透露最後和妻子告別時說了什麼。他說,即使回憶,最終呈現出來的東西也只是一種情緒,沒必要把這部分內容呈現出來。
但之前,在接受中國海洋大學一位學生訪談時,他曾經袒露過自己對於死亡的理解:“人生就跟走迷宮一樣,迷宮的出口就是死亡。有的人在迷宮繞了很多路,轉悠了很久才找到出口,有的人就順著一條筆直的大道直接奔著這個出口去了。但所有人都是奔著同一個出口,任何人都沒有辦法避免最後的告別。”這段話被作者寫進了自己的畢業作品,名字就叫做《告別地》。
“說到底,就是你如何看待生命和死亡。”桂軍民告訴紅星新聞記者,當初做出這個決定時挺冷靜,現在也還是如此。他還提到,將來如果有機會,自己也希望能夠參與這個項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