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太地區能夠持續保持總體和平穩定,首先取決於,亞太地區存在保持地區和平穩定的強大潮流,並在地區內始終居於主導地位;其次也取決於,地區內發生的各種局部動蕩緊張,儘管長期存在,但始終可控,始終不會在地區內成為主導方向。儘管冷戰時期亞太地區曾經發生多場局部戰爭,規模大、延續時間長,如朝鮮戰爭、越南戰爭,但冷戰結束以來,特別是上一世紀90年代中期以後,亞太地區進入了地區經濟較快持續發展、經濟合作廣泛推進,與較長久保持地區和平穩定的良性互動,而且日益鞏固並持續發展,而成為亞太地區最強有力的主流趨勢。這是近十幾年來,亞太地區成為世界上最具發展活力地區的最主要保證,地區內各國也深獲其利,故而這一主流趨勢難以動搖。這是亞太地區和平穩定得以長久保持的基本保證。至於近年東亞太地區出現的局部動蕩緊張,不僅如前述,本身都具有較明顯的局部性,而且也受到長久保持亞太地區和平穩定趨勢的有效制約,故而很難擴大其影響。這又有利於進一步保持亞太地區的和平穩定。
如上分析,在當前和今後相當長時期內,亞太地區的總體和平穩定是鞏固的,不會也不可能有重大改變;同時,已經出現的局部動蕩緊張,在較長時間內都將難以消除而將持續存在。所以,亞太地區正在形成“總體和平穩定,局部動蕩緊張”的安全新形勢,將是處於動態平衡,而相對穩定的形勢,而且可以在未來較長時期內保持。這是完全不同於冷戰時期,亞太地區總體上對抗與戰爭的安全形勢;也是不同於過去十幾年中,亞太地區不僅總體保持和平穩定,而且局部動蕩緊張也不突出的安全形勢。亞太安全新形勢的形成,充分表現了亞太安全形勢的複雜化,因而更加需要地區內各國共同努力,以有效長久保持亞太地區的總體和平穩定,有效促進亞太地區的和平、繁榮。
導致亞太安全形勢變化的主要因素
近年來亞太安全形勢的變化,是多個重要因素綜合影響的結果。這些因素中,有的長期以來一直存在,主要是亞太地區一直存在的某些歷史遺留問題,但在近幾年明顯激化;有的則是在近幾年新出現,並且迅速發揮重要影響,主要是美國亞太戰略調整和中國明顯強大。實際上,後面一類因素的影響居於主導地位,不僅這些因素本身就對亞太安全形勢有重大影響,而且對前一類因素,即歷史遺留問題的激化,也有十分重要的影響。
1、歷史遺留問題激化,是導致亞太地區局部動蕩緊張的直接原因
近幾年亞太地區出現的一系列局部動蕩緊張,無例外地都是歷史遺留問的的激化。受到最廣泛關注的一系列島礁主權歸屬爭端問題,實際上都是歷史遺留問題。其中,俄日島礁主權歸屬爭端、韓日獨島(竹島)主權歸屬爭端,是二戰遺留問題;中日釣魚島主權歸屬爭端,以及中菲、中越南海島礁主權歸屬爭端,都是上一世紀70年代以來出現的爭端遺留問題。此外,日本與中、韓關於戰爭罪責問題的爭端,是二戰遺留問題。
這些歷史遺留問題長期存在,一直沒有解決,並且一直有所表現。但是,近幾年來這些歷史遺留問題全面激化,大部分都達到從未有過的嚴重程度,從而直接導致亞太地區出現明顯的局部動蕩緊張。這些歷史遺留問題在近年來的激化,是內外部原因共同影響的結果。島礁主權歸屬爭端,直接涉及當事國領土主權完整,涉及各國核心利益,這是這些爭端長期難以解決的根本原因。近年來,一些當事國出於不同的目的,不斷強化對於相關島礁的控制或爭奪,從而激化了爭端。例如,日本主要出於其成為“正常國家”的戰略目標,強化對於南干群島(北方四島)與俄國的爭端,對於獨島(竹島)與韓國的爭端,以及對釣魚島與中國的爭端;越南主要出於維護其所竊佔的南海島礁及附近海域,年產量高達二千餘萬噸石油的巨大利益,大力強化對其控制,從而嚴重激化與中國的爭奪;菲律賓則主要出於轉移國內政治、經濟困難的需求,強化對所佔南海島礁控制,激化與中國爭端。日本完全出於其成為“正常國家”的戰略需要,在近幾年大為強化了,否定二戰罪責的言行,如否定“慰安婦”事實,首相參拜靖國神社,以及解禁“集體自衛權”等,從而大為激化了與中、韓的相關爭端。這些都屬於爭端激化的內部原因,是爭端和當事國自身發展變化的結果。至於外部原因,則是美國亞太戰略調整的鼓動和中國明顯強大的刺激。本文將在後面有專門段落敘述。
近幾年來的歷史遺留問題激化,成為了亞太地區出現明顯局部動蕩緊張的直接原因。無論一系列的島礁主權歸屬爭端,還是日本企圖否定歷史罪責引發的爭端,無不如此。這些爭端導致了亞太地區明顯的動蕩緊張。這與當前東歐、中東、北非、拉美等重要地區發生的局部戰爭,主要由現實的爭端引發很不相同。而且,正因為這一原因,促成了亞太地區局部動蕩緊張的局部性。因為歷史遺留問題激化引發的局部爭端的影響範圍,一般都明顯限於當事國,而難以擴及更大範圍。
2、美國亞太戰略調整,是導致亞太地區明顯局部動蕩緊張的最重要外部原因
美國是亞太地區國家,但不是東亞西太平洋國家。近幾年來的亞太地區明顯的局部動蕩緊張,全部發生於東亞西太平洋區域。對於這些局部動蕩緊張,美國顯然是外部因素。實際的事態發展已清楚表明,美國主要針對東亞西太平洋區域的亞太戰略調整,正是導致這一區域內相關國家之間,歷史遺留問題爭端激化的最重要外部原因。美國奧巴馬政府於2010年提出和推進亞太戰略調整,而發生於東亞西太平洋區域的局部動蕩緊張,也正是在2010年以後迅速明朗化。這不是發生時間的巧合,而是清楚反映了二者之間緊密的因果關係。
2010年一季度,奧巴馬政府提出“重返亞太”戰略。以後,直到2011年四季度,奧巴馬政府又相繼提出“轉向亞太”、“亞太再平衡”戰略等。實際上,“重返亞太”、“轉向亞太”、“亞太再平衡”等,都是對美國亞太戰略調整的表述。它們的相繼提出,反映了奧巴馬政府對於美國亞太戰略調整目標、內涵,逐漸深入、明確的認識。最終,以“亞太再平衡”表達美國的亞太戰略調整表明,美國以21世紀亞太地區的平衡者,即21世紀亞太地區國際事務主導者自居,通過美國在亞太地區的平衡作用或主導作用,推動並保證亞太地區國際形勢,朝向符合美國利益的方向發展。事實已表明,除其他問題外,在亞太地區局部爭端中,發揮美國的平衡作用,是美國“亞太再平衡”的重點之一。如前所述,亞太地區明顯加劇的局部爭端,首先並主要是內部原因所形成的,但卻為美國提供了發揮平衡者、主導者作用的機會。美國把握了這些機會,迅速以平衡者的姿態插手亞太地區各個局部動蕩。從各個島礁主權歸屬爭端、到日本否定戰爭罪責引發的爭端,美國無一不以“平衡”為名積極插手。值得注意的是,美國以平衡為名的插手,實際上很不平衡,美國在宣稱鼓勵和支持和平處理爭端的同時,採取了支持爭端中一方的行動。例如,在與中國相關島礁主權歸屬爭端中,美國無例外地支持與中國對立的一方,日本、越南、菲律賓等;在日本否定戰爭罪責引發的爭端中,則明顯支持日本。顯然,美國對於亞太地區的這種“平衡”作用,只能進一步激化這些局部爭端,使之更明顯地成為局部動蕩緊張,而且在較長時期中難以消除。
美國亞太戰略調整是在美國國力明顯相對衰落的背景下,企圖保持美國在亞太地區領導地位的“以攻為守”的戰略舉措。但是,美國的“力不從心”在其亞太戰略調整中時時、處處都有很清楚表現。在美國以平衡者形式插手,亞太地區的局部爭端中,表現更為充分。美國試圖通過支持局部爭端中一方而進行平衡,並稱之為運用“巧實力”,但卻使美國陷於十分明顯的困局。最突出的就是由於美國插手與中國相關的局部爭端,並且無例外地支持中國的對立國,所以,美國的亞太戰略調整一經著手進行,即被普遍認為是“圍堵”、“遏制”中國。但是,奧巴馬政府一再公開否認這種說法,反覆強調“中美關係是21世界最重要的雙邊關係”,而且實際中美戰略與經濟對話及其他中美雙邊交流機制都有所推進,但中美關係的發展始終曲折,除了歷史的影響,也表現了美國亞太戰略調整,對中美建立新型大國關係帶來的重大損害。所以,美國的力不從心,以及錯誤地插手局部爭端,決定了美國插手亞太地區局部爭端,將難以奏效,也難以長久維持。這在很大程度上決定了,亞太地區局部動蕩緊張的局部性、有限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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