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經濟全球化進程中,金融資本如同泛濫的洪水,充分暴露出其逐利、貪婪的本性。一方面,金融資本衝垮了傳統的道德體系、生存狀態、社會組織甚至家庭和兩性關係,使各民族、各國家和各階層的人都以金錢為中心、以逐利為目標。另一方面,金融資本衝決了民族、國家和地區界限,在世界範圍內恣意橫流,導致不同國度、不同民族、不同階層佔有的生產資料嚴重失衡,生產關係嚴重扭曲,既加重了發達國家與落後國家的差距,又加重了發達國家的階層差距和落後國家的階級對立,使全世界產生了以資本劃界的“階級鴻溝”。汽車、住房、高端奢侈品等生活資料分配不均尚可接受,生產資料在少數人手中高度集中則必將導致嚴重後果,如礦產、水脈以及人類生存的空間,包括地理空間、視覺聽覺空間等,富人階層用錢可以無限度的支配、揮霍這些公共資源,窮人的翻身機會乃至生存基礎將被徹底剝奪。
從幾年前西亞、北非一些國家的“顏色革命”,到如今烏克蘭、埃及、泰國等上演的國家政變,都未能擺脫國際金融資本衝擊,導致國家經濟體系紊亂,特別是生產資料積聚到少數人手中,引發貧富分化、腐敗肆虐、統治階層與下層民眾嚴重對立的宿命。此外,發達國家的發展方式決定,他們也無法置身事外,那些被當年殖民者帶去的奴隸的後代,與當地主流社會難以融合,普遍存在嚴重對立,包括美國的黑人裔和墨西哥裔、英國的印度裔、法國的阿拉伯裔等等,在這些國家形成了隱性的種姓制度,隨時可能成為影響這些國家穩定的炸彈。
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哪裡有不平等,哪裡就有鬥爭。雖然世界各國民眾的生活質量普遍有所提升,但“民不患寡而患不均”,日趨加深的階級差異和階層隔閡,一定會通過社會動亂或革命的方式爆發出來,這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這些動蕩恰恰反映出,下層被壓迫人民要求實現階級階層平等;要求與富人一樣佔有更多生活資料,公平享有教育、醫療、養老等社會權利,擁有實現個人價值的機會;要求剝奪那些剝奪者,以相對均衡的分配生產資料,而不是集中到少數人手中,這是不可阻擋的全世界的歷史大勢。學界如不站在本民族的視角,運用往聖先賢解剖社會的哲學武器、思辨武器分析這些問題,就必然陷入西方金融資本主義的理論陷阱,成為為資本主義鼓噪的“公知”、為賺錢推波助瀾的工具,“以其昏昏,使人昭昭”。
社會要公正
社會公正,是衡量社會文明和進步的重要尺度,也是人類社會追求的終極目標。回望人類社會發展的腳步,也正是一步步從蠻荒到文明、從混亂到有序、從劃分等級到追求公正的發展過程。然而,社會公正是一個動態的、相對的概念,社會越進步、人類受教育水平越高,對公正的期待和要求也會越高。因此,人類追求公正的腳步永遠不會止步。
一個社會的公正度取決於三個主要因素:一是社會精英和政權所追求的理想,包括其宗教信仰;二是社會的經濟分配制度;三是公民的受教育程度和道德素養。
首先,政權是社會分配的“秤”,是權衡者,負責調節社會利益;社會精英則是管思想的人,引領主流價值觀念。如果社會精英和政權也喪失了信仰,在物欲橫流的大潮中一猛子扎進去,跟著某個利益集團去賺錢,這個社會將毫無希望。
其次,科學的經濟分配制度是社會的穩定器。一個健康的社會既要有相對公正的第一次分配,還要有較為完備的第二次分配。既要通過稅收累進制、繼承的遞減,限制社會的食利階層和寄生蟲;又要將社會榮譽、媒體佔用等列入第二次分配,形成對正確價值觀念的認可和鼓勵,凝聚追求社會公正的良好導向。
再次,社會公正體現在每個具體人的社會化行為中。當下種種不公正亂象產生的重要原因,就是少部分人擁有絕對權力或佔有大量財富之後,喪失了人的社會性,背離了對真、善、美的追求,呈現出貪婪、利己、殘忍的純粹自然性,即“獸性”。《尚書.大禹謨》裡的“十六字心傳”寫道:“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執厥中”,大意是“人心”即自然性很容易墮落,“道心”即社會性是不易被發揚的,要求人們守“中庸之道”,用社會性去約束自然性,最終實現自然性和社會性的平衡。人類經過上百萬年的進化才成為社會的人,才擁有“惻隱”、“羞惡”、“辭讓”、“是非”之心,具有道德的約束,具備人性的“良知良能”。如果人類被物質和權力遮蔽心靈,個人慾望成為社會公正的牽絆,將是全人類的悲哀。
所幸,隨著人類文明程度的提高,統治階層正在被請下“神壇”,從管理者向服務者的身份轉變;經濟分配制度正趨於更加多元、更加健全、更加合理;人類呼喚道德回歸,自身約束和社會監督極大發展,追求社會公正的基礎更為堅實。社會要公正,已成為不可抗拒的時代潮流!
結語
世界潮流浩浩蕩蕩,順之者昌,逆之者亡。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後,各民族、各文明、各地區的一些先進的思想家、政治家、革命家,乘著反法西斯戰爭勝利之勢,通過社會革命的方式滌蕩西方的殖民統治,並萌生了獨立自由的意識,國家要革命、民族要獨立、人民要解放,匯聚成不可阻擋的歷史潮流,亞、非、拉美等國家紛紛擺脫了老牌帝國主義強加的政治秩序、經濟秩序和社會秩序,實現社會革命和民族解放。
冷戰結束後,金融資本主義自認為實現了人類“文明的終結”,挾資本之威橫行全世界,導致了今天政治、經濟、社會、生態等領域出現的各種亂象、矛盾和問題,在在反映出各地區人民要求重新審視人類上萬年文明演進過程中所產生的理想、信念、觀念和價值。文明要復興、階層要平等、社會要公正,正在以一種更為浩大的氣勢席卷全球,哪一種民族文明,哪一種社會制度,哪一種政治力量,把握住這個歷史趨勢,順應這個時代潮流,就能夠引領和影響人類文明和社會制度在哲學思辨中走向“自由王國”,在政治實踐中接近人的最終解放。
(全文刊載於《中國評論》月刊2016年2月號,總第218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