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康延自己很有把握。他在深圳待了22年,碼頭熟。這幾年他拍了一系列關於深圳的紀錄片,得了一些國家獎項,這也讓投資方和官方都放心。靠著在企業圈、文化界的朋友,鄧康延找來了啟動資金100萬。最後十集紀錄片拍完,總共花了260多萬,很大一部分錢是來自政府的文化基金,那是他的長期合作夥伴深圳廣電集團幫忙申請來的,這也意味著,只要分寸得當,至少深圳的播出平台可以保證。
該塑造什麼樣的“蔣校長”?
可最難得當的就是分寸。2010年,拍攝正式啟動,鄧康延和陳君天達成共識:不能因為要在台灣播出就回避共產黨的功績,更不能因為想在大陸播出就抹殺國民黨的功績。這兩點之上,再讓片子有點“彈性”。
細節上的斟酌也令人頭痛。黃埔一期裡,共產黨人數只占到6%左右,後來幾期才發展到20%左右,兩黨對比太懸殊,陳君天擔心播不了,只好辟出一定的篇幅來講:共產黨雖小,但他們送到黃埔來的學生,素質普遍高。“這也是沒錯的,共產黨都是在黨內被甄選過一遍,才派到廣州來的。”陳君天對南方周末記者說。
但他更想表達的是其中的微妙:進入黃埔軍校,就得宣誓加入國民黨,這原本是讓共產黨不自在的事。但不論幫助黃埔建校的蘇聯,還是中共本身,都希望能倚靠這座軍校,來發展中國共產黨的實力。
陳君天不知該如何把這意思溫和地表達出來。最後,他決定把共產黨比作一個“小寶寶”,雖然身體健康,但需要旁人扶助。於是,紀錄片畫面上,一個幼兒蹣跚學步,背後掛著一面國民黨黨旗。
塑造一個什麼樣的“蔣校長”也是陳君天必須考慮的問題。在他眼裡,蔣介石一輩子都不怕死,一遇事就想自殺,訓誡學生的時候,也總是把“死”字放在嘴邊。“他覺得他教出來的學生就是得去死。”陳君天說。
他還覺得,蔣就是一個到老都還沒成熟的小孩子。第二次東征時,惠州一役對於摧毀陳炯明武裝十分關鍵。可兵臨惠州城下,打了一整天都沒能攻下,還犧牲了一個營長。當晚,城墻北門終於被炮轟開一個缺口,黃埔一期學生陳明仁第一個登上城門,插上軍旗。第二天,蔣介石把陳明仁請到台上,讓所有人——不分軍階高低向他敬禮,包括蔣自己在內。國共內戰後,陳明仁在東北碰到周恩來。周恩來說:“想當初在打惠州的時候,我還給你敬過禮。”
“這個舉動莫名其妙,真是兒戲。但也說明,他沒什麼心機。”陳君天對南方周末記者說。但他把這些都藏在肚子裡,片中涉及對蔣的評價,全部採用黃埔學生的採訪視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