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經濟學只把這種從“CDS市場”獲得“超級利潤”的手段稱為“信用衍生產品”（creditderivatives），它和其他類似的投機手段被稱為“金融衍生品”（financialderivatives），一般人認為這是前美國儲備銀行行長格林斯潘的大手筆－－因而被稱為“格林斯潘遺產”。格林斯潘2003年在國會參議院作證時說：“許多年來，我們發現衍生品在金融市場上是把風險從不應該擔當的人肩上轉移到願意而且有能力擔當的人肩上的非常有用的工具。”我們已經看到他所說的“擔當風險”是一種高度冒險的金融投機行為，就是金融能力的強者到市場上廉價買進、高價賣出信用有問題“creditdefault”的股票而大大盈利。格林斯潘從儲備銀行退休後在世只最大的保險公司、美國國際集團AmericanInternationalGroup（A.I.G.）當過總經理，親身參加過這種“擔當風險”的金融投機行為。金融危機爆發後，許多行家都把這次金融危機歸罪於“金融衍生品”，唯獨格林斯潘堅持己見。可是，堅持歸堅持，他手中握著的、他自己製造出的“金融衍生品”今年已經損失50億美元，他也悄悄地拋售掉五百萬A.I.G.公司的股份。
從前面這些探討可以看出三點：（1）列寧的資本主義“最高階段”即是“垂死階段”的理論正在得到證實；（2）“金融資本主義”在完全拋棄“工業資本主義”的進步性以後，表面上是製造人間空前繁榮，實際上變成“災難資本主義”；（3）中國本來搞“自力更生”不能擺脫貧窮落後，就搭上全球化“彩車”，目的是依靠“工業資本主義”興邦，不但交了不少學費，而且差一點掉進“金融資本主義”陷阱，現在應該認真檢討，大船掉頭。
中國應該檢討、警覺
中國經濟發展決策者應該特別警惕，世只資本主義徹底拋棄工業資本主義的進步性而搞虛空交易生財之道只能是死路一條。加拿大籍著名激進經濟學報人克蓮NaomiKlein去年出版了新書《休克主義：災難資本主義的興起》TheShockDoctrine:TheRiseofDisasterCapitalism，最近又到芝加哥大學講演，對資本主義體制大肆攻擊。克蓮指出：從雷根總統開始一直到小布希政權時代，以美國政府為首的金融統治勢力在全球推行“災難資本主義”，利用天災人禍來幫助少數大資本家牟利，典型的例子是斯里蘭卡“海嘯”受災地現在蓋起跨國公司的豪華酒店，倍受“卡特麗娜”颶風摧殘的美國新奧爾良市現在變本加厲地成為富人的天堂而許多無家可歸的窮人三年後仍然得不到安置。克蓮認為這次美國金融危機正是“市場原教旨主義”一手製造的災難，一方面，美國廣大群眾會在這次災難資本主義中受到極大損失，另一方面，“市場原教旨主義”也會因此壽終正寢。
前面已經談到，本來是“自力更生”的中國覺得那種發展道路走不通，開始當美國領導的“全球化”經濟的附庸。2007年，中國人民只消費了全國生產總值的38％（這個比率比印度人民更少1／3）。在國際關係學上，中國這種發展政策叫做“bandwagon/搭彩車”，是弱國為了不遭強國宰割而去分享強國的殘羹剩飯。那些掌握中國經濟命脈的人們也被“美國夢”生活方式陶醉而沒有看到陷阱。不久前美國次貸危機第四波中，兩大房地產金融後臺－－“FannieMae/房利美”（聯邦國民抵押貸款協會）和“FreddieMac/房地美”（聯邦住宅抵押公司）的股價在一年之內累跌八成以上，在這兩家公司投資近4,000億美元的中國銀行蒙受巨大經濟損失。幸虧美國財政部長積極採取措施保護兩大公司不致破產，中國辛辛苦苦掙來的外匯才沒有完全泡湯。
《華盛頓郵報》10月10日分析說，中國屢屢拒絕了華盛頓和華爾街的勸告，不搞那些烏煙瘴氣的投資機制。這是因為中國一向做事小心謹慎，並不等於中國自覺地走另外一種發展道路。現在是中國非走新道路不可了。
奧巴馬的礁石
最後讓我們來看美國金融危機對11月美國總統大選的影響。首先要看到：現在美國表面上是金融危機，實際上美國經濟已經進入“depression/蕭條”狀況，所以是雙重危機。這也是最近白宮和民主黨控制的國會兩院通力合作而通過7,000億美元（等於丹麥全部財富的兩倍）的“BailoutBill/急救法案”仍然不能挽狂瀾於既倒的主要原因。在這一雙重危機面前，一項民意調查結果是：90％的美國人民認為美國發展“走錯了路”，73％的美國人民認為布什政權沒有好好執政。在這樣的總形勢下，共和黨候選人麥凱恩要勝選是難上加難的。行家說，民主黨候選人奧巴馬只要平平安安走到盡頭，必然會是白宮的大門了。但奧巴馬仍然面臨許多暗礁：
第一個暗礁當然是：許多美國白人口頭不說，實際上是不願意選黑人奧巴馬當總統的。這就是現在大家都在談論的“布萊德雷效應”（1982年競選加利福尼亞州長、在民意測驗中的支持率一直領先的黑人領袖布萊德雷TomBradley最後落選，表明民意測驗不能正確反映實情）。根據過去所有競選的黑人領袖的經驗來看，只有在民意測驗中獲得7％以上優勢才不至於落選。
第二個暗礁是奧巴馬過去曾經是個激進分子，和一些激進派有過聯繫，以“佛克斯FOX”電視台為首的美國右派輿論正在盡情揭露奧巴馬的歷史來造成有保守情緒與文化不高的美國選民對他不信任。它們已經向數百萬選民寄出一張照片，照片上的民主黨總統候選人在奏國歌時都把手放在胸前表示愛國，獨有奧巴馬不這樣做。現在民間認?奧巴馬不愛美國是很普遍的，還有人以為他不是基督教徒、甚至認為他和恐怖分子是一路人。
第三個暗礁是10月15日在奧巴馬和麥凱恩電視直播辯論中被“炒”出來的“水管匠喬”（Joetheplumber），是在奧巴馬競選時水管匠問奧巴馬說他想建立一個公司能否免除增稅之苦，奧巴馬的回答是他應該回頭看看那些普通人也需要生活，並且說，應該“spreadthewealth/把財富平分”。現在麥凱恩陣營正在抓住這一點大作文章，說奧巴馬上台會實現社會主義，辦企業的人會倒黴。這是相當厲害的一招。美國絕大多數人是不願意走社會主義道路的。
本文截稿時離大選還有兩個星期，這兩個星期也長、也不長。自從阿拉斯加女州長佩琳在一個多月前成為共和黨副總統候選人在公眾中出現以後，本來死氣沉沉的麥凱恩競選活動突然出現生機，曾經使麥凱恩的支持率在金融危機爆發前和奧巴馬持平、甚至領先，但這一“佩琳效應”在這一個月中被金融海嘯淹沒。雖然全國性的傳媒對佩琳報道大大減少，但她每到一地仍然轟動。現在就要看佩琳能不能在全國範圍內把上面說的三個暗礁加固而使奧巴馬擱淺了。人們說麥凱恩要靠“奇跡”出現才能把奧巴馬拒於白宮門外，如果真有“奇跡”，那就非佩琳莫屬。
（全文刊載於《中國評論》月刊2008年11月號，總第131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