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觀日本,從明治維新開始,就有明確的亞洲政策,興亞論輸給脫亞論之後,征服中國就成了經營亞洲的主軸,其中田中奏摺是軍事經營滿洲,經營大陸的集大成者。二戰日本敗北,武力推動大東亞共榮圈夢碎,日本一直在尋找新的亞洲戰略,經歷日本內部的政治變化和經濟的上下起伏,終于由民主黨的黨魁提出新的東亞共同體構想,中國如果隨著構想而動,顯然還是承認日本帶頭,中國跟進而已。但要反對,也是師出無名。
令人感興趣的是,鳩山拋出東亞共同體之後,中國大陸一片熱議,雖然輿論普遍以為日本要做到“脫美入歐”,並不容易,但是,不少人認為中國可以坐收美日摩擦甚至分手的“漁人之利”,甚至還有人幻想日本脫離美國和保護傘後,自然要尋求中國的支持。好在北京高層相當理性,既不正面對鳩山潑冷水,但同時仍然把注意力集中在如何拓展與東盟的整合,這是取得區域經濟整合領導權不可或缺的一步。至於中日韓三方合作,除了三方之間的經貿合作之外,主要的戰略意義是對付棘手的朝鮮問題。儘管中國討厭美國在亞洲對中國的威脅,但是,北京應該看到,美國在太平洋地區的存在,也减少了中國的許多頭痛問題。比如,美國對日本的牽制,是防止日本開發核武擴軍備戰的主要原因,美國對朝鮮的威脅,也是防止金正日狗急跳墻,進攻韓國,把中國拖入戰爭災難的主要原因,至於美國對印尼、菲律賓、泰國的反恐支持,亦是防止伊斯蘭激進主義在該區域強大的原因。在中國尚沒有實力與美國進行全球戰略對抗的時候,“不挑戰美國在亞洲尤其是東亞的戰略利益”,仍屬明智的選擇。更何况,如果日本只是在做戲,中國却以為可以聯合日韓,把美國勢力擠出東亞,那才會被人看笑話,並吃上燜虧。
當然,從總體來看,中國和平崛起,沒有理由拒絕任何合作的建議,尤其是對中國經濟發展舉足輕重的日本。更何况,從區域整合的角度來看,隨著亞洲尤其是東亞成為世界經濟發展的火車頭,中日或者說中日韓三國,確實要發揮帶頭作用,建立合作框架,與歐盟和北美自由貿易區良性競爭。也可以更有效地與東盟合作,减少勾心鬥角,爭取區域最大的利益。
在這撥東亞共同體的喧囂中,美國有憂慮,也有不滿,但華盛頓明確表明,東亞的任何安全機制,美國都必須參與。這就顯示,要美國退出這個區域,純屬幻想。雖然美國無暇顧及東亞,但並不等於主動放棄東亞,依照已故國際政治大師亨挺頓的理論,美國只是在尋找或者替換與美國合作的區域大國角色,並非真的要走回孤立主義。
中國在思考美國介入東亞共同體事務的時候,應該採取積極主動的姿態,一方面要求美國不要直接挑戰中國的主權,就像軍委副主席徐厚才與美國防部長蓋茨談判時所說,要求美方减少或者停止在中國專屬經濟區的艦機活動。一方面應要求美國積極介入諸如朝鮮核武的和平解决,對台灣、對東盟,則要循序漸進增加中國影響。不然,像馬英九這樣用開放牛肉內臟,來換取美國介入的事情發生多了,或者像李光耀這樣的發言多了,對北京也有負面影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