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五個認識誤區的產生,並非憑空生成,甚至可以說,它們竟都是“經驗論”的結果。因為在過往的三十餘年中,中國經濟改革有兩個鮮明的特征,一是“自下而上”,由基層民間的進步推動上層制度的變革,二是“被動突圍”,多次重大的體制性突破都是在絕境之中激發朝野能量,最終否極泰來,躍入全新階段。也正因此,很多人形成了自動、必然的期望,以為下一輪變革一定還會“自下而上”,還會在絕境中柳暗花明,豈不知,現今的中國經濟總量已居世界第二,每一次改革的失誤或貽誤,其代價將越來越重。未來的變革,必須是一次主動的變革,是自上而下的變革,是一次更大範圍的變革——經濟體制改革絕不可能在經濟的範疇內真正、徹底的實現,至少在迄今的世界史上,從來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
早在1979年,中國剛剛拉開改革開放的序幕之際,中央政府曾經邀請了兩位東歐的經濟改革專家前來交流,其中一位是已加入英國國籍的波蘭經濟學家弗•布魯斯,他曾任波蘭計劃委員會研究部主任、經濟委員會副主席,參與起草了1956年波蘭經濟改革方案,是市場社會主義理論的代表人物。來中國之前的1972年,布魯斯因呼籲民主改革而被放逐,被迫逃亡英國,擔任牛津大學的客座教授。在中國期間,布魯斯講授了東歐改革的經驗與教訓,他在臨別前再三告誡中國的同行們:“經濟體制改革要以社會體制改革為條件,必須從制度上採取措施,才能保證不再回到舊軌道上去。歸根結底,改革是政治和社會問題。”
此言悠悠,到今日仍在生效。當改革進入到“深水區”、攻堅戰階段的時候,任何新的發生都再不可能是偶然的和自動的,它需要更大的決心、主動和智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