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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開慧與岸英和岸青。 |
一條木帆船從湘江經湘潭,漂到了漣水河。毛澤東和楊開慧帶著兩個兒子岸英岸青,毛澤民幫著照看兩個侄子,一路上說說笑笑,不覺快到銀田寺了。
毛澤東身著長衫走出船艙,來到船頭。兩岸熟悉的青山映入眼簾,毛澤東頓覺眼睛一亮,覺得格外的親切。離開家鄉十來年時間,山還是這些山,水還是這些水,他卻經歷了不平常的風風雨雨。
自他以個人身份加入國民黨,擔任國民黨上海分部的組織部長,因而常與汪精衛和胡漢民在一起。這期間最叫毛澤東高興的是,他的農民運動思想張國燾和李立三是十分歧視的,在國民黨方面卻得到重視,受彭湃的邀請,還在農民運動講習所講了一課。毛澤東認為如果沒有別的變故,與國民黨的統一戰線,可能使中國複生。張國燾還是認為毛澤東的農民運動思想成不了大氣候,並認為毛澤東為國民黨辦事太賣力了,李立三則嘲諷毛澤東是胡漢民的秘書。他們對毛澤東的統一戰線,辦事總喜歡打著國民黨的招牌感到不滿,常常冷嘲熱諷。俗話說假話講三遍也成了真話,這樣的冷言冷語一多,使毛澤東陷入了孤立,在黨中央領導層坐上了冷板凳。
去年冬天,毛澤東大病一場,天天夜裏在床上輾轉反側,不能入睡。他索性晚上起來看書。晚上沒睡好,白天疲憊不堪,胃有時也疼了起來。經過治療,雖說痊癒,卻落下了失眠症。楊開慧十分心痛。她知道毛澤東操心太重,大夫也說了,必須好好休養。現毛澤東已不在中央任職,楊開慧決定想法勸毛澤東回家休養一些時日。
這天,楊開慧見毛澤東心情好些,說:“潤芝,我和你結婚這麼多年了,還沒去過你家。你答應我幾次了,要帶我回家去看看的。按道理,你得用八抬大轎接,我才能去。”毛澤東一聽楊開慧說要坐轎,不由笑了起來,說:“你還想坐八抬大轎?”楊開慧說:“怎麼不能坐?潤芝,你不能偏心啊。”毛澤東說:“我什麼事偏心了?”楊開慧說:“那個秀妹子能坐,我為什麼不能坐?她是明媒正娶,我不是嗎?她八抬大轎,吹吹打打,我為什麼不能八抬大轎,吹吹打打?”毛澤東疲憊不堪的眼睛笑了笑,說:“你看你,又來了,吃醋不是你這樣子吃的嘛,岸英岸青都這麼大了,你還要坐八抬大轎,教授千金,這不要笑死人喲。”楊開慧說:“不要八抬轎子也行,你總得讓我這個媳婦進你毛家的屋門吧。你不是說,岸英岸青都這麼大了,坐轎子吹吹打打不好,總也得讓我知道毛家的門朝哪里開呀。”毛澤東想想也是,和楊開慧結婚幾年,細伢子都生了兩個,是該讓她進毛家的屋門了。自己在外顛沛流離,有幾年沒回家了。毛澤東倦意頓消,說:“娘子說得是,現在有點空,是該帶我堂客回家去看看。”毛澤東興奮地哼起了他喜歡的花鼓戲《劉海砍礁》的曲調,唱道:“開慧,我的妻呀,你隨我往韶山行囉呵喂……”
毛澤東帶著妻兒從上海回到湖南長沙,毛澤民接了,又到長沙的湘江碼頭坐船,朝銀田寺而來。
毛澤東在船頭吹著凜冽的寒風,聞著家鄉清新的空氣,神清氣爽,不由精神抖擻。
銀田寺碼頭,毛福軒兄妹和龐叔侃還在寒風中朝江面打望。毛霞軒見遠處又來了一隻船,道:“叔侃,你看,又來船了,船頭上站著一個高個子。這回該是的吧。”
龐叔侃朝河中遠眺,看見一條木船徐徐而來,船頭上果然站著一個身材偉岸的男子。他望著那熟悉的身影,激動地叫了起來:“那是潤芝哥,我先生。潤芝哥……”
毛霞軒說:“是潤芝哥嗎?”
“是的,是他。”毛福軒也高興地叫了起來,“潤芝……”
“哎——”毛澤東在船頭聽見了毛福軒和龐叔侃的呼喊,高興地答應著,並向河岸揮手示意。
毛澤東回頭朝船艙裏說:“開慧,到家了,福軒他們接我們來了。”
楊開慧走出船艙,望著兩岸青山和滿江綠水,不由脫口道:“韶山真好。”
毛澤東說:“我的家鄉當然好啊。你若早來,就早看到了。”
楊開慧含嗔一笑,說:“這能怪我嗎?你不帶路,我一個女人,總不能一個人去你家。”
毛澤東笑了笑道:“有道理,有道理。都是我這個做丈夫的責任。亡羊補牢猶未晚矣,今天,沒有八抬大轎來接,請你坐船也是不錯的。你看,還有福軒和叔侃他們來接,我看也可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