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評社╱題:特朗普的敗招與拜登的舊招新用 作者:趙宏偉(日本),日本法政大學教授
一、從事理的角度看拜登
拜登總統是誰?有說會被特朗普主義拽住一條腿;有說這是建制派回潮,回歸政治正確;日本主流媒體的言論更擔心會有美國特色社會主義的隆盛。這些都有的話,弱勢拜登就會被兩腿大劈叉,寸步難行了。拜登可以有一個主輔的選擇吧,以奧巴馬模式為主,特朗普模式為輔?瘸腿前行?美國詞兒裡還真有“瘸腳鴨”一說,美國媒體已有言論:拜登上台伊始就是“瘸腳鴨”。
拜登會如何做總統?空口無憑,但據事理說說事。
何為事理?人皆各持事理,據之擇事做事。佛界喻之:因緣生之有為法稱之事,不生不滅之無為法稱之理。又曰:世間森羅萬象之相為事,真如的理體為理。
用大白話來說:“事”一定是已發生之事,對拜登來說,就是他眼觀耳聽的前例、前科、經驗、教訓,簡而言之主要是奧巴馬和特朗普的“事”。而“理”則是抽象的主義,是意識形態信仰。拜登會拘泥於何等意識形態信仰去做事,去繼往開來?
本文的關心當然主要在於拜登的對華政策,以及筆者所生活的日本跟美國的關係。
二、對華貿易戰,特朗普戰敗,拜登停戰
特朗普做的最大的事是對全世界發動了貿易戰,且視中國為主要戰爭對手。
2020年9月10月,拜登和副手哈里斯分別在跟特朗普和彭斯的電視辯論中咬死了一個判斷:美國的對華貿易戰戰敗了。可見,美國的戰敗已成為民主黨方面的共識,拜登的政府將會停戰了。
拜登和哈里斯的戰敗言論並非是選舉語言,在界臨停戰之時,不妨檢視一下中美貿易戰的戰果①。
2018年3月9日,美國政府宣佈準備對所有向美國出口鋼鋁的國家加徵10-25%不等的關稅,首批打擊對象為中日韓等數國。韓國妥協,日本甘受,衹有中國宣佈將同時對美國同額商品加徵關稅。鋼鋁僅是年30億美元的小生意,但是中國戰略性地決定帶頭跟美國打一場貿易戰。特朗普看到的畫面是中國帶頭不聽話,歐盟等世界各國也都膽兒壯了,跟進發聲說要反制美國了。他惱羞成怒,即刻宣佈加碼對華制裁,中國又立即加碼反擊,寸步不讓;多回合大戰,其中穿插著多次談判,打至特朗普選舉年的2020年1月,兩國放棄在談的協定文稿,勉強達成了一個第一階段貿易協定。其抓眼球的條款是中國答應今後兩年進口2000億美元美國商品。眾多國際媒體喧囂:中國戰敗了。
論論成敗:第一,2017年中美貿易額達6200億美元,美國商務部統計中國的順差達3700億美元;所以當年11月特朗普訪華時,兩國簽下了兩年2500億美元的經貿大單,中國優惠了美國。可是接著就是兩年的貿易大戰,上述2500億大單也就不了了之了。可見,2020年新簽的兩年2000億,實際上是2018年至2021年的四年2000億美元。
第二,美國的對華貿易逆差是由其製造業衰退而招致的,加徵了中國製造的關稅也還是要買世界最強的中國製造。而中國又是世界最大的市場,美國貨被中國加徵關稅反制裁,在中國市場喪失競爭力,美國公司就無法生存。數據說話:貿易戰第一年的2018年,美國從中國貿易夥伴的第二位跌至第三位,被東盟超越。美國商務部的對華貿易數據是,4192億美元逆差,增加額達11.6%。貿易戰最激烈的2019年的數據是,美國對華出口降幅達20.9%,而從中國進口僅下降12.5%(中國海關)。
第三,特朗普聲明打貿易戰的目的是召回製造業,復興製造業;但是沒有人認為這會成功。如眾所周知的特斯拉全資公司入滬,正是為了迴避在貿易戰中升至40%以上的中國關稅,為了拿到世界最大汽車市場中國的准入門票而來華的。
第四,中美簽訂了第一階段貿易協定,並不是說接著會有第二階段的貿易談判及貿易協定;實際上也是至特朗普任期結束也沒再見到兩國的貿易談判及協定。可以說,第一階段貿易協定實際上是中美貿易戰的停戰協定。
第五,經貿戰中,特朗普又打響了科技戰。可是,美國僅剩的超高端晶片公司如果不將其產品賣給中國,便無法生存。美企們再牛也僅僅是零部件廠商,是成品製造龍頭老大的中國企業的打工仔。結果,美國大張旗鼓的科技制裁僅局限於單挑華為等個別企業,對小米等其他企業則是有求必應。顯而易見,打擊個別企業對中國的國民經濟發展並無大礙,反而激發了中國自力更生的鬥志。被美國卡脖子的科技大項不就剩下晶片一項了嘛。顯而易見,研發中國技術替代美國技術僅僅是時間問題。之後,美國企業靠啥吃飯呢?美國輸華的大宗商品會僅剩下農牧產品了。
三、對華政治外交戰,美國處處尋釁,中國有犯必報
比之於經濟戰,政治外交戰往往更講一個“理”字,即會受到作為信仰的價值觀、意識形態、文化文明等要素的左右。
先看看奧巴馬的“理”。奧巴馬祭起普世價值觀大旗,搞了一大串顏色革命和內戰的事:利比亞、敘利亞、埃及、烏克蘭等等,並以俄羅斯為主敵。可以說是應驗著毛澤東的一個有名判斷:“美國的戰略重點在歐洲”。吾輩近代以來稱謂的“中東”,歷史上是歐洲的延長,更是其文明及宗教的發源地。奧巴馬美國確實也喊響了一句“亞太再平衡戰略”,說是要擺平中國,不過基本上沒越過打嘴炮的範圍。
再看看特朗普的“理”。筆者在2016年特朗普當選總統時,曾就特朗普的價值觀寫了幾句:特朗普主義的首要關鍵詞是“美國第一”,其主張的是美國一國的利益第一,不同於歷屆美國總統所追求的作為國際社會領導者的美國第一。比如,特朗普不屑於擔任國際社會領導者。美國以退國際群而聞名,已退出了其曾主導創立的聯合國系統眾多的國際組織及國際條約。
特朗普主義的第二關鍵詞是其造的詞“經濟民族主義”。可見其第一關鍵詞所叫響的“美國第一”指的是美國經濟利益第一。特朗普似乎是接受了世人皆知的鄧小平理論:一切以經濟工作為中心,經濟發展是第一要務,發展才是硬道理。特朗普曾明言:美國也是發展中國家,基礎設施相當老朽落後,沒錢去援助他國,無力去為他國建什麼民主國。美軍要撤出阿富汗、中東。歐日韓等盟國不答應承擔全部軍費美軍就該撤軍回國。
特朗普主義的第三關鍵詞是他公開聲明的“擯棄政治正確”。為了“美國第一”,為了“經濟民族主義”,特朗普毫不猶豫地打破所謂的普世價值:民主、自由、人權、程序正義、國際國內法制……
有些他也無法冒天下之大不韙而訴諸言語的反政治正確的主張,但觀其行人皆會意:例如延命基督教系白人的美國是他的美國夢。2016年以來,筆者曾數次寫道:美國總統主要依靠白人選民已很難當選,特朗普政府是基督教系白人美國的最後晚餐。一個基本條件的演化是美國白人人口已降至六成,2040年左右會跌破五成。加之政治正確、普世價值之信仰的力量,君不見,民主黨方面自2009年以來正副總統已無白人成雙了。特朗普連任落敗也可以說是基督教系白人美國吃完了它最後的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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