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及是西方的重要盟友,也是連接以色列和阿拉伯世界的重要紐帶,西方在“倒穆”過程中曾長期猶豫搖擺,“倒穆”後則想盡一切辦法,試圖盡快穩定大局,因此對軍方的“攝政”、兄弟會的參政,以及3月19日的修憲公投均持肯定、鼓勵態度,也支持公投的結果——9月進行立法選舉,明年則選出新的總統。與此相反,對於“四月六日運動”等發起“倒穆”街頭運動的自由派群眾組織,以及巴拉迪等自由派代表人物,則相對冷落,對這些人抵制公投、希望推遲立法選舉以便“更好準備”的訴求不以為然。在這種背景下,以“革命功臣”自居的“四月六日運動”等早已表示不滿,阿馬爾日前曾造訪巴黎尋求支持,被冷落後曾公開指責歐美“過河拆橋”,如今離選舉日越來越近,在他們看來,如果就這樣投入選舉,軍政府的支持者和兄弟會勢必占據上風,而他們將被邊緣化,打出“挽救革命”的旗號,力圖將選舉推遲,就成了他們眼中順理成章的選擇。
“倒穆”的成功讓許多埃及政治勢力看到了街頭運動的威力,在他們中一些人看來,既然武力不可怕(穆巴拉克不是倒了嗎),選舉不可恃(9月大選贏面太小),那麼最佳出路就是“到解放廣場去”,近4個月來,各派勢力動輒在解放廣場組織集會,而穆巴拉克家族的受審,和全國1750個市鎮委員會的解散,更讓“四月六日運動”等抗爭者堅信,自己的未來在解放廣場,而不是投票站。
然而此一時也,彼一時也,解放廣場還是昔日的解放廣場,示威者卻已不是昔日的示威者了。
沒錯,“四月六日運動”是首批上街的,但在兄弟會支持者大批參與,並最終成為示威主角前,他們始終打不開局面;穆巴拉克是被廣場運動所推翻的,但促使他倒台的節點,則是軍方關鍵時刻的取向。如今的“二次革命”,發起者僅是“四月六日運動”等部分自由派和工團組織,其針對的卻是昔日的盟友和“倒穆”主力——兄弟會支持者和軍方,能掀起多大波瀾,實在難說得很。
“倒穆”時的解放廣場曾被刻意營造出一種“全民大團結”的溫暖:自由派和原教旨穆斯林、穆斯林和科普特基督徒,攜手站在“民主”大旗下,與“公敵”穆巴拉克相抗衡;可如今幾個月過去,昔日的溫暖早已消散殆盡,科普特基督徒和穆斯林間的衝突已爆發多次,自由派穆斯林代表人物、在“倒穆”中起到關鍵作用的埃及傳媒大亨薩維里斯(Naguib Sawiris)因刊出“大胡子米老鼠”和“面紗米妮”,譏諷原教旨穆斯林的“倒行逆施”,引發保守派的猛烈攻擊,僅在FACEBOOKS上發出抵制其移動電話服務威脅的簽名者就超過6萬——只不過幾個月時間,他們就忘記了,正是這位自由派大亨和他的移動電話服務,為昔日的“倒穆”群眾運動推波助瀾。
3月19日的公投中,近7成選民參加投票,約77%投票者支持修憲和如期選舉,由此可見,“繼續革命”的民意支持恐怕有限。不僅如此,此次“繼續革命”發生後,歐美媒體普遍態度謹慎,報道口徑偏緊,只有來自兩個海灣君主專制國家的媒體——杜拜的阿拉伯電視台和卡塔爾的半島電視台一如既往地“支持革命”(海灣君主國對世俗阿拉伯國家的“革命”向來持類似立場)。和“倒穆”不同的是,如今的埃及新聞開放度高,全球主流媒體均有穩定、可靠的新聞來源和信息通道,依靠“信息落差”營造“革命氛圍”的故伎,怕是難以重施了。(時間:6月30日 來源:經濟觀察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