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權力關進制度的籠子裡”這句話最近很火。近來，輿論紛紛討論，怎麼樣才能把權力關進籠子裡？還需要為權力設置怎樣的制度籠子？
然而，大家似乎忽略了一個基本事實，中國可能是籠子最多、最密的國家之一。無論是憲法還是黨紀，似乎和腐敗有關的問題都有制度規定。可是，這些籠子對很多貪官來說，幾乎形同虛設。
對於這個問題的討論，其實有兩個維度：一個是解決把權力關進籠子裡的動力機制問題。另外一個就是，討論籠子裡究竟能關住什麼？關於前者，動力來自民間的壓力和當局的危機意識，坊間對此談論頗多，在此不贅述。而後者往往易於被大家忽視，籠子抑或制度的可靠性似乎是毋庸置疑的。
這恰恰是一個思維的誤區。實際上，當我們回顧數百年來現代政治制度的演進，或許就能發現，制度本身的能力是有限的。我們或許可以用籠子關住獅子、老虎，甚至也可能關住力氣更大、更凶猛的恐龍，卻無法用籠子關住利維坦這樣的政治怪獸。
或許很多人都對霍布斯的政治學名著《利維坦》印象深刻。利維坦這只《聖經》中的怪獸，被霍布斯當成了絕對王權的象徵。在霍布斯的筆下，利維坦不只是絕對的權力，而且是權力機制本身。霍布斯固然論證了政府存在的必要與可能，但是利維坦也是極權思潮的起源。
現代政治學所理解的制度之籠，無非是民主法治等。在這樣的政體之下，政府只想有有限的權力，儘管有的聯邦政府的權力也非常強大，但是亦無不在憲法的管控之下。而政府權力之有限正是在於其僅僅局限於行政權，而不能享有立法權和司法權。人們通過議會而立法，通過獨立的司法系統而執法，加上媒體和公眾的監督公共編織了一套牢籠。這套籠子看上去很結實，內部空間卻十分有限，其主要負責看管行政權力，而不是所有的權力。
然而，利維坦這樣的政治怪獸則享有一切權力，因而，也就不可能有為其準備的制度牢籠。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籠子可以關進利維坦。因為其掌控了所有的權力機制，法律由其制定，法律由其執行。它既是籠中的猛獸，又負責編籠子。
要想把權力關進制度的籠子，就不能不從權力機制本身入手。將無所不能的權力首先進行分解，然後才能談編籠子，才有資格去設計編織一個什麼樣的籠子。而真正馴服利維坦的不是什麼制度，而是塑造它的人民。這也就是盧梭所言的“主權在民”。（時間：2月7日 來源：上海商報）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