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評社香港5月29日電/在全國的大中小城市,持續攀高的肉價已然左右了輿論的注意力。目前,廣州、北京、上海、武漢、長沙等大城市的豬肉價格,在幾個星期內每公斤就漲了5—8元,其中瀋陽同比上漲99%。與此同時,肉價飛漲的市場風波影響社會層面,形成了諸如如何讓低保戶吃上肉等民生話題。但是,肉價上漲是否成為農村的熱門話題,暫時尚未可知。溫家寶總理日前在陝西考察時,既考察了生豬養殖專業村,傾聽農民對當前豬肉漲價的反映,同時也在城區市場關照肉價情況,輿論對此反響強烈——“要讓大家吃得起豬肉”,更將這一輪肉價上漲的話題急劇放大。
南方都市報今日發表社論說,關於豬肉價格上漲的原因,眼下主要形成了兩種意見:“通脹表現說”和“成本推動說”。前者主要由民間智囊機構或部分研究者拋出,該觀點認為豬肉屬於最終消費品,炒作的幾率較小,漲價意味著通貨膨脹已從原材料傳遞到最終消費品,甚至標誌著通脹進入衝刺階段。而後一種漲價原因是官方提供的確鑿見解。農業部認為漲價是由生豬價格週期性波動、養殖成本增加、豬肉消費需求上升等因素造成的。其中,作為此次肉價上漲的嶄新證據,作為豬飼料原料的玉米價格持續攀升,到本月已同比上漲近兩成。換言之,出欄一頭肥豬,僅飼料成本就增加了50元左右。
社論說,在目前的情況下,以通脹來解釋肉價上漲,更為充足的數據支撐尚顯欠缺,仍需要細緻的觀察和調研。但無論如何,一路走高的肉價已經演變為城市中普遍的民生問題。政府力求避免肉價造成社會尖銳衝突的努力,一如既往地耐人尋味。顯然,國家行政提出了兩種調控目標,並同時經受著它們的考驗。一種目標是希望削弱肉價上漲對市民,尤其是經濟窘困家庭的影響;還有一個目標是希望將肉價上漲的利好呈遞給農民,以期從產業鏈條的最前端恢復整個產業的信心。
不過,從非市場力量在整個產業鏈中發揮的強大作用看,這兩種“一肩挑”式的調控目標,只能被作為緊急情況下的善意回應,恐怕難以像國家所希望的那樣產生實際效果。這個悲觀判斷的產生並非毫無緣由,其伴隨著的是一系列揮之不去的疑問。比如為什麼在肉價低迷的時候不見國家調控的堅強決心?理論上的肉價補貼可否也從城市貧困家庭推廣至養殖戶?就事論事地分析,飼料價格上漲固然是此輪肉價波動的直接原因,但一頭豬從農戶的圈中一直到市民餐桌上,這一產業流程中沉重的稅費已經成為剛性的成本——無論肉價怎樣漲跌,諸如屠宰稅、檢驗檢疫費等名目繁多的“豬頭稅”始終牽制著養殖戶的收益,並且對整個產業的利潤構成日常威脅。
這是一幅怎樣的圖景?農民和市民分別站在由肉價連接起來的產業兩端,農民希望肉價高,市民希望肉價低,彼此間的利益訴求形成衝突。在肉價高企甚至部分市場出現斷檔的情況下,政府強調查處哄抬價格等違法行為,承諾保證供應,都是可以理解的回應措施。不過,如果政府在肉價短期變動輿論密集聚焦的情況下,將調控目的設定在價格上,那麼很可能打擊了養殖戶的積極性,市場中應有的自我平衡能力、自我修復功能始終受到遏制。更令人憂慮的是,長期以來政府面對城鄉利益分化問題時,調控目標存在主次之分,是勢利的,其主導思路往往是犧牲農民去保護城市,因此,城鄉剪刀差不是被縮小而是被繼續擴大。在養豬產業中本就孤單的農民,無法獲得產業利潤的資助和回報,只好一次次走向失意和失落。
社論認為,不論價高價低,農民的事情卻和農民無關,這很可能再次成為肉價調控中的奇怪現象。我們有理由相信,在政府平息城市高額肉價的施政決心下,這一輪肉價上漲勢頭必定得到遏制。但如果這種結果並非市場那只“看不見的手”使然,而是那只“看得見的手”以固守自身利益、繼續犧牲產業利益的代價獲得的。對城市而言,再高的肉價也有國家扛著,可農民卻無法從產業中分得紅利。長此以往,肉價肯定會脫離農民的價值付出,使得產業鏈分配及傳遞相應利潤的能力發生扭曲。
廣東省市經貿部門近日也都表示,暫時不會推出“儲備肉”“救市”。這可算是一個謹慎的明智之舉。在調控行動付之闕如的時候,國家“既要市民吃得起肉又要農民養得起豬”的目標,可以作為看待問題的一個角度。但它遠遠不夠,因為從高肉價生成及被控制的動因看,行業中以高稅負而存在的國家牟利衝動才是最需要校正的。多少年來,鄉村和城市依靠產業鏈條而唇齒相依,卻因種種勢利的調控目標而變得咫尺天涯。這次蔓延全國的肉價飛漲會挽救這一疏離的趨勢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