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評社香港7月22日電／“聖特雷希塔教堂北方三百公尺、東方一百五十公尺”，計程車在聖荷西Zapote區上上下下的胡繞，提前轉個彎就把我這常客都給弄得分不清東西南北。直到現在，我還是猜不透當年“外交部”把個“中華民國大使館”租在聖荷西一個偏遠住宅區的原因。
“你說的是前台灣大使館吧？下坡走到頭，順著左轉就對了”，一位坐在街口的年輕人善意的指路。轉進熟悉的街道後，看到了令我畢生難忘的一幕：貨車司機在降了旗的大使館欄柵前等待工人搬出大使館拍賣的家具，經過意興闌珊的警衛走進被封閉了兩年多的車道，地上十多盆封路盆栽留下的泥巴印，還清晰可見。
歡迎見證末代大使吳子丹穩固兩國關係獨創一格的密宗絕陣，把兩條進出車道封掉一邊，象徵關係有進不出，當然絕不會斷交。每個月耗費台灣納稅人數百個“便當”租來保官運的樹陣，在外交經費中算作哪一類開支，他這打包一走還真不好問了。
中國時報今天發自拉丁美洲的特稿說，台灣在中美洲邦交的第一塊骨牌，就倒在這樹陣前。錯了，應該說是倒在一連串的錯誤和官官相護的優良傳統下。政權更易後，由陳水扁任命的全權大使不但不懂西班牙文，還不懂得中美洲政治生態翻天覆地的變革，兩岸的外交地盤爭奪戰，早已不是他當年擔任“外交部次長”時的情況。
不懂政治生態 大使自信滿滿
哥斯達黎加在五月的世界衛生大會年會時投下台灣“邦交國”中唯一的反對票，面對連串質疑，吳子丹還洋洋灑灑地以八大張紙保證一切正常，駁斥“外交部”引述媒體及“國安單位”，邦交已到最後關頭警訊。吳卸職後刻意到美國旅遊直到“立法院”休會才遞上退休申請，也避過查辦風頭。
直到斷交前一天，這位全權大使還認定哥國國會正在閉門審議台灣的五千萬美元秘密貸款，絕沒有不要錢而斷交的道理。更何況阿里亞斯政府才接收七千萬台幣的警車和器材，還有重建“卡德隆瓜迪亞綜合醫院”的三分之一援助款一億六千萬台幣。
現在看來頭上頂著諾貝爾和平獎光環的阿里亞斯總統蓄意詐欺固然是斷交主因，不相信專業資訊才是最大敗筆。
走進熟悉的新聞參事處，正在清理文宣品的當地女秘書抬頭看看我，丟過來一句：我們馬上要失業了。紅著眼睛的老朋友新聞參事黃宗傑指著貼滿清產移交編號的椅子招呼我坐下，但沒人有坐下的心情。家具旁擺著幾箱準備移交當地僑團的書籍，印刷精美的“茶和咖啡的友誼”還未來得及裝箱。
建交一甲子 友誼瞬間成泡影
拿著“茶和咖啡的友誼”，彷彿見到兩年半前亟待入院的前任參事胡聖芬在聖誕節前向吳子丹告假的一幕。吳子丹在眾目睽睽之下把假單往地上一摔，冷冷地補上一句：“妳死了我會負責把妳的棺材運到台北。”
不會西班牙文的大使當然不能讓新聞發言人告假，何況胡聖芬還要負責趕出總結外交成就的“茶和咖啡的友誼”，大使的官運和歌功頌德的畫冊，當然要比屬下死活來得重要。
一位《國家報》記者和我敘舊，總結了多年來台灣外交痛處。他說：“終於有位能說西班牙文，又願意和記者交朋友的中國大使，只可惜不是你們的人。”我也告訴他四個月前返台時和某高級官員的抬槓式對話，當時哥國高層已傳出與北京正式上桌談判的風聲，而這位朋友給我的答覆是：“吳大使是老將了，處理邦交不是四平八穩嗎？”當時到了嘴邊卻忍住的一句話：“四平八穩？只有趴倒在地才算四平八穩”。
離開聖荷西前，漫步到旅館附近的“外交部”前照相留念。大門前台階如舊，十餘年前“外長”錢復拜會哥國同僚情景歷歷在目。階梯旁一群搖小學生在歡迎後正準備離去，錢復由幕僚手中接過一個信封交給帶隊的老師。女老師打開信封一看，隨即叫住了幕僚，她的一席話想忘記都難：“我們是‘中華民國’民眾的朋友，自願到這來歡迎老朋友，不是為了賺錢。”信封中裝的是一張支票─沒有被接受的車馬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