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長期內人民幣仍會有一定幅度升值
記者:現在,人民幣匯率問題一直是當前國際經濟的熱門話題,對此您怎麼看?
西蒙:最近結束的IMF多邊協商會談中,大部分國家都認為,為解決全球經濟的失衡問題,貿易順差較大的國家,包括中東的石油輸出國、日本和亞洲的製造業出口國的貨幣需求應有所增加。目前,日本和中國都同意本國的貨幣一定幅度的升值,對解決全球經濟失衡問題是有幫助的。現在全球經濟失衡的狀況正在改善。不過現在出現了意想不到的情況,就是美國次級債的問題,這是我們目前需要解決的問題。
記者:您曾經提到,貨幣升值不是一個萬能藥,只有市場主導的升值,才是合理的升值。亞洲貨幣的普遍升值,是哪些因素造成的?
西蒙:過去幾年亞洲市場對投資者的吸引力很強,吸引了很多資金,亞洲的生產力也提高了很多,因此韓元、泰銖等亞洲國家的貨幣都有升值。中國貨幣也是如此。對亞洲國家來說,儘管貨幣溫和升值,但得益於生產力的提高,對出口業的打擊並不大。總而言之,亞洲各國的經濟非常成功,他們的成功經驗正是IMF希望其他國家能借鑒的。
就貨幣匯率本身而言,短期波動不可避免。但是從中長期而言,比如在三五年的時間,我預計包括人民幣在內的很多亞洲貨幣都會有一定幅度的升值。
●中國應該建立國家主權基金
記者:像中國這樣擁有大量外匯儲備的國家,您認為該如何管理其財富?
西蒙:我認為,像中國這樣擁有大量外匯儲備的國家,建立國家主權基金是非常有意義的,但關鍵是要披露一定的信息。挪威的國家主權基金透明度比較高,當然,他們也不會告訴全世界即將進行的交易,不過會公佈基金的持倉。這樣我們就能掌握相應的信息,瞭解資金的流向。坦白而言,目前國家主權基金總體上公佈的信息非常有限。
我對國家主權基金並非持否定態度。挪威、加拿大、新加坡、中東石油輸出國等的國家主權基金的規模都不小。
記者:您曾經批評國家主權基金是一個“黑箱子”?
西蒙:糾正一下,我當時說的是對沖基金和國家主權基金可能陷入“黑箱運作”中。我用“黑箱”來形容,是因為這兩類基金並不需要向外界披露信息,其運作相當於在“看不見的黑箱”中。
對沖基金是不受監管的私人的投資載體,而國家主權基金是不受監管的國家的投資載體。這兩類基金都有存在的理由,但如果大量的資金都是通過對沖基金或者國家主權基金進出,而IMF又沒有得到足夠的信息的話,就很難瞭解全球金融市場的真實情況,指出風險和隱患所在。這就如同當汽車無法發動時,要求修理人員不檢查引擎而找出問題所在。
當然,就目前而言,這兩類基金所管理的資金規模並不是大得可怕。
■人物素描
採訪約翰遜•西蒙是在他的辦公室,在華盛頓特區17街附近一棟棕色的,有點年份的大樓裏,也就是國際貨幣基金組織所在地。
以前在電視新聞裏,偶爾看到過一些抗議全球化,或者抗議IMF者在這棟大樓外示威。若不是憑著這份眼熟,很容易就錯過了這棟樓。因為跟華盛頓特區的很多建築不同,這棟樓樸實無華,甚至連IMF的招牌,都是小小的,嵌在前門的牆上。
進了IMF大樓,才感覺這是“貨幣組織”。除了大廳裏懸掛的近200個成員國的旗幟,IMF大廳裏最大的特色就是到處都是“貨幣”。從最原始的貝殼貨幣開始,大廳的展覽室裏陳列著所有成員國的貨幣。中國1元錢的紙幣也在其中。
同貨幣基金組織的大樓一樣,約翰遜•西蒙的辦公室也樸實無華,更像一個學者的辦公室,一個首席經濟學家兼研究部主管的辦公室。
2007年3月,現年44歲的約翰遜•西蒙擔任IMF智囊機構的領軍人物,不是最年輕的一位,卻也是讓業界頗寄予厚望的一位。
選擇約翰遜•西蒙,IMF自有其考慮。現任IMF總裁羅德裏戈•拉托在年初宣佈此項任命的時候就向外界強調西蒙的學術背景:長期從事國際金融、經濟危機研究。而這正好與IMF的主旨相契合。此外,IMF這份工作並不是西蒙陌生的。在2004-2006年期間,西蒙曾擔任IMF研究部助理主任。
不同於坐在書房裏做學問的學者,西蒙更多地重視一些實證研究。他曾經在俄羅斯負責過一家經濟研究所,並與多個新興市場和發展中國家政府建立良好關係,向他們提供一些政策上的建議。在發達國家,他也曾擔任多個公共機構的智囊團顧問,其中包括美國證監會。為此,拉托稱讚其為“戰略思想家”。
在出任現職之前,他是麻省理工學院斯隆商學院教授。之前,他還在哈佛和杜克大學擔任教職。從學者到國際機構官員,西蒙的角色轉換並不突兀。他告訴記者,他非常喜歡這份工作,並且樂在其中。
儘管對於IMF這個力促“國際貨幣合作”,充當著全球經濟、金融“哨兵”的組織來說,現在遠不是高枕無憂的時候,甚至是一個要面對很多責難和批評的時候。不過他覺得這個時候擔任IMF研究主管“很有意義”。他說,現在全球經濟的發展參與者更為廣泛,“全球經濟正在經歷一個前所未有的持續增長期”,持續時間可能要超過18世紀末那長達四十多年的經濟增長期。
在暢談了對當前全球經濟熱點的看法後,西蒙說現在的經濟研究已不僅僅是經濟問題,很多非經濟的因素都可能影響全球經濟的發展,比如氣候變化,突發疫病等等。
他說,甚至溝通問題,都可能成為影響經濟發展的障礙。反全球化浪潮一波高於一波,實際上是“溝通不夠”。
他談起了他的家鄉,英格蘭北部的一個小鎮。在其祖父時代,該小鎮以生產某種特別的鋼材聞名,但是隨著產業的轉移,在過去二三十年中,該地區的很多人失業。“這是局部的問題,但是從英國整體看,英國經濟的發展從全球化中收益匪淺。”他說。
談及全球經濟未來發展趨勢,他說毫無疑問,新興市場現在已經成為全球經濟增長的動力所在。只有保證新興市場的經濟發展,才能確保全球經濟的持續穩定增長。因此,全球化必不可少,貿易保護主義是非常短視和危險的。(來源:上海證券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