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使不出面,誰出面呢
2006年1月,供職于日本早稻田大學的劉迪在策劃“中國大使館寄贈講座”,希望邀請中國使館的官員向早稻田大學的師生們介紹中國。“沒想到王毅大使親自來講了第一講,題目是‘中國的外交政策和政治經濟形勢’。”
隨後,加上中國駐日使館的全部9名參贊,這個系列講座辦了整10場。
其實,早在2005年1月,王毅就已在早稻田進行過“中日關係和地域協作”的演講。據共同社報導,王毅用日語演講後,接受提問,“態度隨和親切,學生對他印象很好”。
三年間王毅作了多少場演講?大使館相關人員的回答是“數量驚人”。“針對不同人群,王毅大使要準備不同的演講稿,很有文采。”大使館相關人士介紹說,“這是前幾任大使做不到的。”
“在大多數情況下,面對日本民眾,王毅都說日語。而且,他的日語很高雅。”共同社資深記者河野徹對記者說,“王毅特別瞭解日本的想法,也堅持中國的原則,但最難得的是,他能把中國的想法,以日本人能接受的方式說出來。”
中國大使館另外運用的“日本人能夠接受的方式”,還有很多。
2004年11月,中國駐日使館舉行了和“日本鄰居”的“懇親會”。“中國和日本是近鄰,使館和今天來的朋友也是近鄰。”會上王毅說,“各位高鄰對中國有什麼需要瞭解的,可以輕鬆地和我們交流。”
“王毅的演講經常很煽情。”《日本新華僑報》記者黃文煒說,她甚至覺得王毅演講時的號召力,跟小泉純一郎“很有幾分相似”。
黃文煒也注意到,在這類活動中,王毅幾乎從來不吃飯,因為一直有人排隊要跟他合影。“任何人要和他合影,他都儘量滿足。”“他也很配合記者拍照,左邊看看,右邊看看。特別是很多日本女記者總喜歡去採訪他,因為覺得他很帥。”
“不少場合,按照既定規格,是不需要大使親自出席的,但是王毅都去。”劉迪介紹說。他稱王毅的這些工作為“苦心貢獻”,因為“儘管有時候不出頭露面才是聰明的做法,但是在中日高層關係到這步田地時,在民間交流方面,大使不出面,誰出面呢?”
不過,當時兩國高層互動依然霜厚冰堅。2005年5月,時任日首相的小泉純一郎表示“年內將再次參拜靖國神社”,國務院副總理吳儀中斷訪日行程回國。當年8月15日,小泉參拜靖國神社。當年12月12日,王毅回到北京,療養並述職。
這一年,中國反 日 遊 行的畫面,在日本滾動播放。
駐日大使是最累的
“做大使是很累的,可能駐日本大使是最累的。”一位資深外交官感歎。
在共同社的河野徹的評價裏,王毅是“歷任大使中做得最好的”。河野徹還能回憶起,20年前初到日本使館時,王毅和他們一起去釣魚聊天的情景。
“日本的財界政界高層,喜歡借助打高爾夫球搞交往。”劉迪說,“而中國駐日使館團隊,打破了這個模式,在日本普通民眾中塑造了更有親和力的新形象。”
王毅的博士導師、外交學院教授周啟朋稱讚自己的學生“獨立思考的能力強”。而從某種程度上說,重新拾起以民促官,或許也的確是在中日高層互動停滯的局面下,最合理的策略。
中國駐日使館團隊和日本的財政兩界,保持了密切的聯繫。“大家都隨時打電話,互相很熟系。”一名熟悉駐日使館工作的人士透露,“使館舉辦諸如國慶招待會之類的活動,很多日本議員、內閣大臣都會出席,包括很多的右翼成員。”
“在我們對小泉明確表示‘不歡迎’以前,他都以日本首相身份參加中國使館的國慶招待會。”這位人士說。
2006年8月間在東京舉行的第二屆“東京-北京論壇”上,王毅在演講後,首先與安倍晉三握了手。一個月後,安倍接任日本首相,繼而到訪北京,中日高層互動的堅冰開始消融。
“以民促官,最後還是要促官。”中國駐日使館一名官員對本報記者說,“最重要的是抓住說了算的人。”
據瞭解,公安部已經在駐日使館派駐兩名武官,負責和日本警方協調與中國公民有關的治安和非法移民問題。這曾經認為是挑釁中國的議題,現在兩國業已開始技術層面的合作。
今年4月,溫家寶總理訪日,晨練時和日本民眾聊天,王毅微笑著做起了翻譯。家長里短的話題應當也比政治議題輕鬆得多。
把堅冰變為暖流,並非朝夕之功,誠如日本問題專家卓南生分析,“不可能期待產生類似中日恢復邦交之前影響巨大的民間外交的作用。”而幾名東京大學的中國留學生也介紹說,他們和周圍的日本同學談及中日關係,主題詞依然是:“民族主義”、“臺灣”、還有最近增加的“食品安全”。
對於親歷中日關係走出谷底的王毅來說,可能這些問題不是那麼可怕。“我對中日關係的前景始終是樂觀的。”在旅日中國人特別舉辦的送別會上,王毅如是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