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個想法的潛在含義卻是一個嚴肅的論點。英國前首相布萊爾就時常對此作出非常具有說服力的表述：民主國家不會相互作戰，整個世界如果都由民主國家組成，戰爭就會停止。或許，麥凱恩的民主聯盟構思就是要迫使非民主國家改變制度，必要時甚至不惜使用武力，讓哲學家康德(Immanuel Kant)的永久和平之夢更有可能實現。
我們暫且不管本意是讓民主萌芽茁壯的努力，為什麽會把伊拉克和阿富汗的局勢弄得一團糟。民主國家真的從不相互作戰嗎？肯定的答案似乎取决于兩個不同的說法。
首先，從歷史來看，民主國家確實從未相互交戰。但這只局限于範圍很小的富裕國家(印度算是一個部分的例外)，主要是在二次世界大戰以後的西歐國家及其海外分支。此外，它們還實行“與我們相同”的民主制度——也就是包含我們在現代西方體制中習以為常的所有特色的憲法民主，而不是像伊朗那樣的“伊斯蘭民主國家”。從這小樣本得出的合理概括是：“繁榮的憲法民主國家一般可以和平地生活在一起。”
其次，因為這些國家是民主政體，所以它們能够和平相處。但到底是民主給它們帶來和平與繁榮，還是和平與繁榮帶來民主？究竟是民主使歐洲從1945年以後就維持和平，還是1945年後漫長的和平使得民主成了歐洲的准則？
世界已經有一個維護和平的機構。聯合國按照既定規則創立，目的是讓不同政治色彩的國家能够和平相處。所有成員國都認同，除了自衛或者安理會授權之外不得使用武力。美國因為在聯合國無法為所欲為而感到失意。可是，聯合國存在的目的就是保護所有國家免受目無法紀的行為的侵害，包括來自美國的這類行為。通過不言明的避開聯合國，幷將世界分成兩大武裝陣營，民主聯盟將會增加戰爭的危險。
世界也已經建立了散播繁榮的機制。這個機制就是貿易。1994年成立的世界貿易組織，目的是按照各方一致認同的規則來自由化貿易。世貿組織有很多需要改正的缺點，可我們却不需要民主聯盟來插手幹預。通過讓貿易關系受制于禁運、制裁、民主測試、環境標准和人權，民主聯盟很可能會阻礙貿易的發展，和貧困的非民主國家迎頭趕上的機會。
聯盟唯一的目的似乎就是讓民主國家發動戰爭變得合法化——而目的竟然是為了散播民主！這就是麥凱恩要傳達的主要信息。誠如他所講的那樣，美國的建立有它的目的——為“永久而普遍的原則”服務。上帝賦予美國的任務就是建立“以自由、安全、繁榮和希望為基礎的不朽的全球和平”。
多麽高尚的花言巧語！但如果這就是民主聯盟的目標——我看不出還能有什麽其他目的——那它對和平就是一種威脅。這是因為聯盟的倡導者相信，與非民主國家長期和平共處根本是不可能的。這種想法不僅瘋狂，也缺乏曆史依據。因此，美國按照自身觀念重塑世界的夢想，得靠與美國價值觀相近，但經歷過磨難並在政治耐心方面積累了一定心得的西歐國家來加以抑制。
我完全支持散播西方模式的民主制度，但不贊成付出讓世界陷入戰爭狀態的代價。不同政治體制和平共處的目標是可以實現的，全世界所有大國都應該為這一目標努力。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