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評社香港9月11日電/名嘴陳文茜今天在台灣中國時報專欄撰文說:奇怪,閱讀歷史,發現這一百多年來的全球性金融危機,根源都來自於美國。我們這一代人,記得最早的金融危機,好似三十年代華爾街大蕭條,但那恐怕是因為我們的記憶所及,只能到爺爺奶奶那一輩。閱讀近代史,第一次華爾街大股災,早源於一八五七年。而且一切故事,都是重演,都是輪迴。
一八五七年美國當時正如今天的中國,才剛崛起。來自加州的金礦流向全世界,而起家於美國西部的大騙子以貪汙、舞弊、內線交易種種花招,充斥華爾街。這個年輕國度,正實現歐洲人發展經濟的最佳新沃土。《紐約先驅報》如此描述一八五七年大崩潰前的豪奢風氣:“富而不必工作,美麗莊園、優雅藝術品、美好的服飾……,這是每一個民眾的美國夢。”
文章指,第一回創造華爾街泡沫化的原凶,主角為鐵路公司。一八二○年至一八四○年,美國人口從九百萬增長至一千七百萬,決定性的因素即為便宜且快速的運輸鐵路;高效率的貨物轉運,使美國工業投資二十年間,增長了五倍;其中最大的投資項目即為興建鐵路。我們現在活著的當代動輒封誰為“股神”、“投資大師”、“油神”,一八五七年,華爾街也有這麼一號人物:丹尼爾茱(Daniel Drew)。在他破產聲名狼藉前,華爾街給了他一個崇敬封號“鐵路股王”。股市崩盤後,他的最終評價則完全相反,“一開口就說謊,一靜下來就想行竊”。為了詐騙他人的盲目跟從,丹尼爾會不經意假裝洩漏股市內幕消息;某次他“不小心”把交易單掉在一位經紀商身邊,當他的交易單從皮夾“遺落”地板時,全華爾街交易所立刻為之震動,市場謠言四起,眾人於是皆買進了“伊利湖鐵路公司”的股票,伊利湖股價大漲,而丹尼爾則大舉出清原先已無人承接的鐵路股票;沒隔幾天,股市即大崩盤。
從一八五七年華爾街第一次大崩盤至今,歷史已從火燒圓明園到北京奧運,走了一大輪。泡沫化的主角,一五一年來不斷地換手,從鐵路股、電信汽車股、網路股、地產股……。我們現在經歷的“二房危機”,只是每一個泡沫年代戲劇的重演,房利美成立於大蕭條之後,目的就是為了穩定房貸市場,省得每個人都跳樓;“房地美”與它純為孿生兄弟,為了不使房利美過於龐大,一九七○年正式分割為“二房”。二房出現嚴重虧損後,美國金融單位一經檢查,發現上至執行長,中至管理階層,下至基層職員,都在偽造信用記錄,這完全是一八五七年華爾街大崩盤的翻版。當時某家鐵路公司被查出一份賄賂名單,上從州長,下到小報編輯,賄賂價目表宛若一頁經濟史的核心文件,告訴我們如此荒唐金融現象的背後是如何產生。州長五萬美元、副州長一萬美元、財政部長一萬美元、《民主報》發行人比照州長祕書五千美元、《守衛報》編輯一萬美元、法官等相關人士共二十三萬六千美元,共計八十七萬二千美元。
這些資料後來被登錄於《貿易危機史》,一八七四年出版,著作人麥克司威爾斯。
文章表示,一八五七年後,顯然沒有什麼人得到太多教訓,人性的貪婪與擁抱成功投機客,不會改變;以致我們只好每隔一段時間,即經歷所謂的股市大崩盤,周而復返,終其餘盡。
閱讀一五一年來的經濟崩潰史,惟一有趣之處,為口紅與經濟興衰的辯證關連。一八○○年初期,“蒼白”是一種風尚,一名狀似瀕死的婦人面容,被社交圈視為“迷人”的象徵。這種病態美的追求,融合了死亡與瘋狂,綿延了整個十九世紀。一八五七年華爾街股市第一次崩盤,當時的美國經濟產值還不足以撼動全球經濟;到了一九二九年,華爾街再胡鬧一次,全球苦痛到了頂點。為了免於人人自殺,羅斯福提出新政,其中很大的部分即為資助好萊塢電影。電影中嘉寶鮮紅的口紅形象,席捲全歐美,改變了人們對美的概念,口紅成了最受歡迎的產品。美容沙龍到處開設,提供荒涼苦痛的世界最好的避難所。口紅成了一種時代的宣言,勇氣和力量的象徵,對抗一個挽救不了的蕭條時代。
Elizabeth Arden在一九三九年刊登了一則廣告,“擦上妳的口紅,提振我們的士氣,對抗戰爭。”Helena Rubinstein則以如下的證言,從此決定了口紅在經濟史的地位,“一杯咖啡和口紅,我能面對世界。”
二○○八年九月,次貸危機下,擦上妳的口紅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