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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少奇女兒憶悲痛往事:一家4慘死6坐牢

http://www.chinareviewnews.com   2008-11-27 11:57:58  


 
  魯豫:在監獄裡見到媽媽什麼樣子? 

  劉亭亭:當時我媽和我印象中的形象完全不一樣了。我們離開她的時候,覺得她高大、瀟灑、溫文爾雅。等我們再見她,她穿一件黑棉襖,背完全駝了,頭髮白了,反應還有點遲鈍。因為長時間都是她一個人待著。我們想著要忍著不能哭,但是最後要分開的時候,還是忍不住了。 

  魯豫:那時媽媽知道您爸爸去世了嗎? 

  劉亭亭:她是我們到監獄去見她的前一天晚上知道的,跟我們基本上同時知道。 

  魯豫:她跟你們提起這個事了嗎? 

  劉亭亭:沒,誰都沒提。 

  魯豫:後來您有沒有問過您媽媽,她一個人在監獄裡被關了12年,是什麼力量支撑她一天一天地熬了下來? 

  劉亭亭:我媽在監獄裡,條件好時屋子也只有6平方米。她在裡面打拳鍛煉身體——身體彎著,像猴拳一樣,根本伸展不開。她還對著墻說話。人家說她有病。她說,我非常盼望他們能提審我,因為如果有人提審,至少還有人跟我講話,否則我覺得自己連講話的能力都沒有。我媽後來跟我講,在她還沒跟我爸分開的時候,她就攢了一些安眠藥,而且跟我爸示意過要不要吃安眠藥(結束生命)。我爸說,你不能讓他們給你下結論,不行。所以她後來再沒想過自殺,在監獄裡那麼難都沒想過自殺。她說,你爸爸說得對,我不能讓別人作結論,好像我就是一個壞人。她就靠這種信念一直活下來。 

  魯豫:你們家庭的境遇真正變好是在“文革”結束以後,還是一直到您爸爸被平反之後? 

  劉亭亭:“文革”結束後就好多了。劉源是1977屆大學生,我是1978屆的。那時候我們也知道中央對我家不錯。有些在“文革”中受過迫害的老同志說,你爸爸這個案子牽扯的人特別多,要給你爸爸平反是一件大事,但是,黨是一定會給你爸爸平反的。 

  魯豫:這層意思是誰轉達給你們的? 

  劉亭亭:我們去找過胡耀邦,也找過陳雲,他們跟我們這麼講,因為這中間有一個時間問題——審判“四人幫”的過程。 

  爸爸說,我死後你們把我的骨灰撒到大海裡 

  中共“九大”之後,林彪曾下令判處王光美死刑,要“立即執行”。判決書送到毛澤東手裡,他批了“刀下留人”四個字,算是保住王光美一命。但是王光美80歲的老母親,卻慘死獄中。曾經承諾“我不會自殺的,除非把我槍斃或鬥死”的劉少奇,由於植物神經紊亂,已經不能吞咽食物,只靠鼻飼維持著快要枯竭的生命。 

  1969年10月17日,他被轉移到開封。走前,護士用棉簽蘸上紫藥水,在一張報紙上寫了幾個大字:“中央決定把你轉移到另一個地方。”劉少奇轉過臉不看。護士又把報張紙拿到另一邊讓他看,他又把臉扭了過去。他的衛士長上前對著耳朵把紙上的字念了一遍,劉少奇閉著眼睛,一言不發。晚上,劉少奇赤著身子被人用被子一裹放上擔架,被專機送往開封的一個特別監獄。由於著涼,肺炎發作,高燒、嘔吐,11月12日淩晨6點死亡。死時,全身赤裸發臭,嘴鼻變形,白發有一尺多長。 

  與母親相見的當天,劉亭亭才知父親已死,這與劉少奇去世,相隔整整3年。此後,為壓抑痛苦,劉亭亭把所有精力用於學習。1978年,她順利通過高考,成為中國人民大學的一名學生。同年冬天,中共十一屆三中全會召開,“文化大革命”被徹底否定,為劉少奇平反昭雪的呼聲開始高漲。就是在這種形勢下,王光美離開了被囚禁12年的秦城監獄,重返人間。 

  1980年2月,劉少奇沉冤昭雪。這一天,舉國下半旗致哀。國人停止了一切文藝活動。劉家子女回憶父親的書中,有這樣一段樸素的文字:“我們這個幸福的家庭,再也不能團圓了。4位骨肉先後慘死,6個親人坐過監獄。在我們一家人的遭遇之上,是億萬人民的苦難。” 

  劉少奇曾對孩子們說,我死後你們要把我的骨灰撒到大海裡,像恩格斯一樣。為了實現父親這個遺願,劉亭亭和哥哥一起來到河南開封尋找劉少奇的骨灰。當年劉少奇的屍體拉到火化場後,專案組謊稱這是一名烈性傳染病人,火化單上填寫的是“劉衛黃”這個劉少奇少年時曾經用過卻不為外界所知的名字。火化後,劉少奇的骨灰被放在一個普通的木質骨灰盒裡,長期擱置在骨灰陳列室第124號框格裡,無人問津。 

  1980年5月,在全國政協副主席王首道和劉瀾濤的陪同下,王光美率劉愛琴、劉平平、劉源、劉亭亭,將劉少奇的骨灰從鄭州迎回北京。5月17日,劉少奇追悼大會在人民大會堂召開。而後,在妻子和孩子的放聲痛哭中,劉少奇的骨灰被撒入祖國的海域。 

  劉亭亭:當時特別想找到爸爸的骨灰。我們知道他死在河南,就在河南找;在河南找不著,就上北京找。當時劉源看到一個沒名字的骨灰盒,但是有面黨旗蓋在上面。他還拿了一點撒到天安門的金水橋。我說,如果不是爸爸的怎麼辦?他說即使不是爸爸的,肯定也是一位冤屈的老革命,我幫他撒到金水橋,讓他看看現在的中國有多好。我爸爸的骨灰最後還是從河南找回來了,一個不太好的骨灰盒子,上面寫著“烈性傳染病人劉衛黃”,這其實是我父親的原名。河南省省長把這交給我媽媽。回北京的時候,我們一下飛機就看見很多人,他們都是自發來的,沒有組織。 

  魯豫:我印象最深的鏡頭是您媽把臉貼在骨灰盒上。 

  劉亭亭:後來我們去看了爸爸去世時的地方,一個擔架,一張床,一個枕頭,枕頭好像還是西哈努克送的。我媽一把抓起那個枕頭,使勁抓。這些事情我們不能老去想,但是忘不了,絕不能忘。 

  魯豫:母親被關了那麼長時間,父親死得那麼慘,作為孩子心中會不會有很深的怨恨?會不會去恨某個人? 

  劉亭亭:我們很小就被放到社會上,很早就有了自我保護的意識,這是“文化大革命”中鍛煉出來的,遇到大事的時候能比較鎮靜。但是我有時看一些講人與人之間情感的電視劇,其實是特無聊的片子,我可以看得淚如雨下。我覺得人其實是很脆弱的,在情感某個方面有個疤,這個疤不能揭。 

  我們家後來也經歷了幾道難關,我媽得癌症是一關;我當初回國成立公司,放棄了原先很好的工作,也是一關;我姐姐(劉平平)工作非常好,哥倫比亞大學博士生,忽然就腦溢血了,一個中午就不行了,她有一個11歲的兒子,我是看著他從小長大,我自己沒有孩子,就收養了我姐姐的孩子。我們家經過許多人生悲劇,但基本上我的人生觀還是比較正面的,因為黑的、白的、灰的,什麼顔色我都見過。信不信來生不管,我只是要明白在將來的路上還應該再做些什麼。 (資料來源:新華網/新聞午報/《鲁豫有约·名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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