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經劫難的夫妻倆 在巷子裏笑聲不斷
人生角色
從新聞視線走進人生世界,趙海清的堅韌和柔情並重。他是災區幹部的縮影,也在執行一個多重角色的轉換,苦痛、淚水、恩情,都在他歷經劫難的身體裏流傳。
朋友,他總記得關心身邊人。
那次晚餐之後,趙海清每次來成都,都會打電話給我。這個在我看來不太帥的北川男人,是朋友,也是心細如發的兄長。
上午在醫院復查,下午2點30分拿報告,趙海清每次在成都停留的時間並不長。我們聊天,最多的話題當然是北川,某天,我跟他說,我也做過心臟手術,他不信。過了一個月,他信了,“我以為你是因為同情我、想安慰我呢。”他開始遊說我定期去醫院復查,我不理他,他見一次面就說一次,“你不去,我就天天說,說到你去為止。”我只好說一定找個時間去復查。回北川,他就發短信問:“去復查了沒?哪天去?”他再來的時候,我很嚴肅地說,“已經復查了。”趙海清竟然要我拿報告給他看,繞來繞去,以為將話題扯開,他突然叫我:“你把手機拿出來,記一個電話號碼。這是華西心臟彩超的預約電話。”
丈夫,夫妻相攜親情可貴。
除了趙海清在陳家壩的經歷,我並不了解他的工作。但作為一個男人,一個兒子、一名丈夫、一位父親,趙海清是個柔情漢。趙海清當選“十大傑出青年”時,本報以《十大傑青趙海清每天為妻梳馬尾》為題進行了報道:趙海清的妻子趙燕在地震中受傷,右手一直無法舉起來,趙海清在綿陽住院以及休養期間,每天早上都會替妻子梳好馬尾再出門。今年1月,我在擂鼓第一次見到了趙燕,我很驚奇地發現,趙燕竟然是短髮。趙燕樂了,“自從他回安昌上班以後,我就把頭髮剪掉了,沒人給我梳頭了。”
去北京領獎,趙海清帶上趙燕,趙海清希望在北京找家好點的醫院替妻子再診斷一下。從北京回來的第二天一早,趙海清打電話給我,約好中午見面。那天我在外做了一個很簡短的採訪,上午10點過就去他們住的地方。趙燕還在睡覺,起床時,她的右手仍然抬不起來,趙海清忙幫她扣上背間的扣子。地震中,趙燕壓在廢墟下7個多小時,手腳受傷嚴重,治療後,走路都有點問題。那天,帶他們去成都的寬窄巷子,趙海清不時停下來問妻子:“累不累?”走過譚木匠,趙燕隨意看了看,趙海清很豪邁地說:“來,喜歡哪一把,我送給你。”街邊上,糖油果子很漂亮,趙燕嘴饞,趙海清一邊罵一邊買:“這麼大個人……”歷經劫難的夫妻倆,在巷子裏走著,笑聲不斷。
爸爸,兒子照片帶去北京合影。
趙燕說,在北京的日子,天很冷,很多想去的地方都沒能去,“但鳥巢和故宮去了,兒子浩生生前說過很多次,想去這兩個地方。”夫妻倆在北京的很多合影裏,手裏都舉著兒子的照片。趙燕悄悄說:“他的心確實很細,我都沒想到,是他把照片帶上的。”作為父親的趙海清,將兒子的照片放在鳥巢的椅子上,專門拍了一張照片。
兒子,警察來趕他火氣大。
去年春節,趙海清去縣城為父母和兒子燒香。出來後打了個電話給我,那是我惟一一次聽見他發火。經過地震、堰塞湖泄洪、泥石流,他家的房子能看見,但無法進入。趙海清說,他遠遠地看著那房子,執勤的警察過來叫他走,也許是語氣重了些,他當時就一通暴吼:“走?走哪去嗎?我家就在這裡,我爸我媽就在這裡。”趙海清在電話裏說的時候,情緒仍然有些激動。我能理解他,他也會理解那些擔心他安全的警察。
村支書給我留下最深印象
美國有線電視新聞國際公司(CNN)記者去年“5·12”大地震後在一則發自北川的報道《地震災區群眾在承受苦難》中說:“我們看到中國人正身體力行。”報道摘要如下:
“在陳家壩村,地震後的倖存者耐心地等待救援,毫無怨言。一位婦女背部受傷,無法行走,只能大聲哀叫。戰士們找到了她,把她帶走了。一些人在塑膠薄膜下躲避震後降臨的大雨,儘管缺少食物、飲水和補給物資,也打不通電話,大多數人沒有強求,有些人甚至打牌消磨時間,他們相信肯定會有人來照顧他們。給我們留下最深刻印象的也許是陳家壩村書記(編輯注:應為陳家壩鄉黨委書記)。他給我們指路,指出各種地標。他說話的時候,臉上一直保持著堅毅的神情。在他介紹鎮上的受災情況時,我問他共有多少人喪生時,眼淚從他臉上滑落,他也不去擦拭。正當他悲痛時,他的對講機響了。又有事找他了,他馬上跑回去工作,還連聲向我們致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