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綜合來看，派系不動，所以一些該是國民黨的票不見了，而這些不見了的票顯然都是沒去投的。另一方面，因失望而含淚不投票的，這些票也轉不到民進黨的身上，這兩者加起來，就大概是國民黨少掉的票，而反過來，它也解釋了民進黨的票並沒有增加的事實。
民進黨勝在綠營支持者的焦慮感而非民進黨的作為
前面我們分析了國民黨的敗因，但光有這些還不足以解釋民進黨的勝選。台灣有不少媒體對此的分析，都把民進黨的勝選歸因於蔡英文的溫和形象，在我們看來，這樣的分析其實是很奇怪的。蔡的形象還不錯，的確是一個事實，但這卻絕對不是民進黨勝選的原因。而我們以為，民進黨成功塑造了馬英九“傾中賣台”的形象，因而凝聚了民進黨的基本盤，甚至也讓淺綠者回流，這才是主因，而這也解釋了民進黨的票並沒有成長，但票也都開出來了的現象。
這一年多來，民進黨有做過甚麼重大的改變嗎？有提出過甚麼樣的政策嗎？甚至我們可以問，他們有比馬英九“勤勞”嗎？恐怕都沒人說得上來。但是他們的確成功地做了一件事。我們一直以為，台灣選民中的藍綠分野，並不是以統獨的立場分。誰是藍，誰是綠，大致只代表一種對大陸的心理傾向，藍營的人對大陸的敵意是比較淡的，而綠營的人則對大陸懷抱著很強的恐懼感。也因為這樣的心理素質，所以對綠營支持者而言，是很好添柴火的。而民進黨對治國也許無方，但他們對該如何為綠營支持者添油加醋，燒起他們心中的焦慮感，卻絕對是駕輕就熟。再加上綠營的人這一年來看著滿街南腔北調的大陸觀光客，那把恐懼之火更是一點就著，所以就連那些因為陳水扁而跑去投馬英九的人，也紛紛都歸隊了。綠營從此重新成為鐵板一塊。這樣一來，此消彼長，綠軍焉有不勝之理？
也許大陸朋友會奇怪，大陸的觀光客為台灣帶來商機，種種惠台政策也都“讓了許多利”給台灣，難道這些人都不領情嗎？當然，這些綠營的人如果有機會賺大陸的錢，那是一點也不手軟的，可是心理上他們早已認為彼此乃是“異己關係”，而只要他們認定大陸對台灣有“領土野心”，那再多的商機也都澆不熄他們心中那種焦慮、恐懼，乃至仇恨的心理。此所以馬英九自認對他們已經“仁至義盡”，可是就選票言卻一點效果也沒有，就是這個道理。其實台灣的選舉基本上都是負面投票，看清楚這點，台灣的選舉行為就比較能預測了。
以上大致就是對此次立委補選結果的分析。而從這一分析中，我們大概可以得到哪些預判呢？
此次補選結果與年底五都選舉及後年大選的關聯為何
簡單說，此次補選所暴露的現象對年底五都選舉必有影響，但影響不是那麼大，理由如下：
其一，選民結構不同。中北部的都會區，傳統派系的影響不大，現在看來，台北縣（新北市）有小規模的派系，但尚不足以撼動選局。如果要看派系的影響，也許台南和高雄會比較明顯，但這兩個地方藍軍贏得機會不太大，因此，藍軍要贏，必然是依靠全台灣知名度的強棒，與是否能夠形成一個對藍軍有利的政經環境氛圍有關，地方派系沒有決定性的影響。
其二，藍軍基本盤含淚不投票的現象，會因個別候選人的特質而相當程度被抵消。比如說郝龍斌因為他父親的關係，深藍者不會因為馬英九而不支持郝。胡志強的個人特質，也使他比較能抗拒馬英九效應。所以關於這點，也許朱立倫比較值得觀察，他會不會被馬拖累，現在可能還比較不明朗。
其三，綠軍因為天王的內鬥，會不會某種程度抵消了戰力，這也是值得觀察的地方。但基本上我們以為，中北部選舉藍綠對決的態勢已成，大概就是基本盤的對決，勝負固然難料，但和以前藍綠對決的型態基本上應該類似。
從這角度來看，五都的勝負大概就只決定在新北市的誰屬而已，不過，新北市即使由朱立倫勝選，也未必可以擴溢到馬後年的選舉，只能說可以稍微安心而已，但若朱立倫敗了，那對馬而言恐怕就會是災難了。
對五都的選舉的看法大致如上。可是這次補選所暴露的現象，馬英九若是還沒有看到危機，那他後年的大選恐怕就危險了，因為這次補選的現象對後年大選的影響顯然是會比較顯著的。
馬和派系的關係，可能已經不太容易修補。馬的個性本來就比較難與人親近，人雖客氣守禮，但就是“熱絡”不起來，而中南部的派系人物碰到這樣的人，恐怕直覺上就會認為你瞧不起我。除非馬能夠從此像宋楚瑜一樣，否則派系恐怕是不容易為馬而動起來了，他們能不倒戈相向，馬恐怕就要謝天謝地了，更遑論要抓住這些票。
對馬英九而言，在下次大選，綠營的票大概是想都不要想，如果他還想像上次一般摧枯拉朽，那除非民進黨再出幾個陳水扁吧！因此，他唯一可以努力的是看看有沒有辦法拉回那些含淚不投票的人。假如他還像上次一樣，假設所有藍營的人最後都會含淚投給他，那他不是太天真，就是太無知了。然而他有方法可以拉回這些人嗎？
在我們看來，方法當然有，只是問題是他敢不敢做而已。我們以為馬英九現在的局面，如果用圍棋來做比喻，他現在的盤局就是一條被圍困的大龍，正進入一個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的局面，父子騎驢的困境恰好說明此一狀況。這個時候是不是有金庸筆下那位虛竹的神來一子呢？的確，“自塞象眼”恐怕就是馬可用的一招。馬除非能破釜沉舟，就當自己只有一個任期，然後真正為台灣指出一個願景，為兩岸關係開創出一個大局面，並用底下的兩年來落實它。這也就是說他只有不再去想選舉，也許才會有另一個四年，而如果他再滿腦子連任，繼續在兩岸關係與公共政策上瞻前顧後，那就真快沒救了。我們期待馬英九政府能夠儘快調整步法，如此才能穩住局面及展望2012。
（全文刊載於《中國評論》月刊2010年4月號，總第148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