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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英文能否在“綠色叢林”中脫穎而出，值得關注。 |
2008年馬英九上台以後，他推出的大陸政策想要走捷徑，希望快速改變兩岸關係，讓兩岸能夠攜手賺世界的錢。馬英九的想法沒有錯，錯的只是他採取一種過快的腳步，讓台灣人民無法跟著快速轉換過去60年被建構成對抗大陸的“集體想像”，這就讓民進黨有機會在兩岸交往的過程中見縫插針，引發人民更大的對馬英九不信任的態度。
問題是馬英九政府從來都不把這種台灣人民對抗大陸的“集體想像”當成是問題，所以並沒有有效的創造出跟大陸交往必須重建的“社會治療”。許多人還是沈溺在過去謝長廷為了總統選舉時，針對跟大陸交往所刻意說出的“男人找無工、女人找無ㄤ（丈夫）、小孩被送到黑龍江”的口頭語。這不只讓民進黨有更多的政治操作空間，對馬英九選擇對大陸親善的作法，也變成是一種負面性的“親中政策”。“親中政策”一旦被負面化，馬英九想要推動更大的ECFA簽署，當然也就變得阻力重重。
事實上，台灣民主是一個充滿衝突與矛盾的組合，“親中政策”被負面化解讀以後，很多人看似支持“反中”的旗幟，但也有許多人清楚台灣的經濟發展已經無法自外於大陸的崛起，只是“反中”的氛圍已經形成，主政者無法提出更超越性的論述，只會屈居下風，而讓政策的推動變得原地打轉。特別是馬政府的官員又常常“膛炸自傷”，人民更無法相信馬政府有能力去處理更大的兩岸交往問題。
在這種氛圍之下，蘇貞昌聰明的地方是不表述，也不提出看法。沒有看法，當然就不必選邊站，所以藍營民眾相信他未來的大陸政策會是溫和的，不至於像李、扁，甚至是謝長廷、蔡英文的激進；綠營群眾也相信蘇貞昌會站在民進黨的立場，對大陸政策採取反對的態度。就因蘇貞昌的不表態，藍綠雙方的群眾對他都可以找出“虛擬想像”的空間。
這就是“蘇貞昌現象”的真相，在台灣社會一直處於兩極化對立的環境下，越多對政策的表述，只要不符合大家“虛擬想像”的氛圍，只有挨打的份。
這種情形再拿一個例子來說明好了，今年2月4日台灣前“副總統”呂秀連帶著玉山周報的主管到“總統府”訪問馬英九，這本來是台灣政壇難得促成藍綠大和解的第一步，可是訪問的結果，不管藍綠媒體幾乎是一致性的加以負面化的報導，讓許多中性的群眾也感到莫名其妙。
對台灣媒體這種出乎意料之外的反應，玉山周報的反省是因為呂秀蓮的行為違反了台灣藍綠對抗的氛圍，不符合多少年來大家已經被建構成習以為常的“集體想像”和潛規則，所以不只綠營的媒體無法接受，就連支持藍營的媒體，也跟著喊殺喊打。顯然，一個“總統”馬英九加上一個前“副總統”呂秀蓮，不管他們的群眾魅力如何，他們兩個一加一，還是無法超越這個被建構的藍綠潛規則。
“十年政綱”與蔡英文的奇謀
既然馬英九加上呂秀蓮都無法跨越這個潛規則，蘇貞昌不表述對兩岸關係的態度，難道就可以跨越得了嗎？恐怕也未必。在蘇貞昌決定爭取民進黨參選台北市長的寶座之後，雖然他打出要創造“雙城奇謀”的戰略，但是隨著另一個天王游錫也表態要參選新北市長之後，“雙城奇謀”一下子被批評成是“蘇游合謀”，有意篡奪民進黨未來的主導權，為此，由獨派支持的前“總統府”秘書長陳師孟，也“不自量力”的宣示要競逐民進黨台北市長的提名。
如果真的有“蘇游合謀”，那麼獨派到底又在擔心他們“合謀”甚麼？無非就是擔心蘇貞昌不表態兩岸政策，他們擔心蘇貞昌一旦當選，他會跨越對抗中國的潛規則，所以他們寧願相信自己派出的人馬，自溺在對抗的想像氛圍中，也不願相信“蘇貞昌現象”的真實。
從這裡我們還可以想像另一個問題，那就是民進黨主席蔡英文為了建立自己的領導論述，目前正在急於提出“十年政綱”，她找了許多民進黨的前政務官和深綠學者參與規劃與討論，讓大家頗有期待她是否真的能夠為民進黨再執政取得“長治久安”的格局。
這樣的期待恐怕是不切實際，理由是馬英九和呂秀蓮都無法打破藍綠分野的潛規則，蔡英文想以一己之力建立起具有跨越性的論述，這絕對是她難以承受之重。既然如此，我們可以猜測出來的是，這個“十年政綱”對兩岸關係的論述，勢必還是會站在阿扁在2003年就已開始喊出的“兩岸和平穩定的互動架構”的基礎上加以修正，而阿扁這個“架構”的核心是“和平原則”，無論是“和平解決一切爭端（政治、經濟、外交、軍事，或其他任何性質的爭議）”、“武力使用的禁止”、“確保其他國家依照一般規範與慣例安全使用台灣海峽”、“不片面改變台海現狀”等，都是構成這個“架構”的主要價值。
也就是蔡英文想要建立的“十年政綱”絕不可能超越阿扁的“和平架構”，也不可能接受大陸主張的“一中原則”，或是馬英九主張的“一中各表的九二共識”，這也就不可能跟中國大陸建立起對話的基礎。而再美、再完善的政綱，如果無法產生十足的效用，當然也不可能變成民進黨再執政以後的政策。
既然提出政綱，卻又無法達到有效的治理目標，那麼蔡英文提出“十年政綱”到底又是所為何事呢？目標當然還是要破解“蘇貞昌現象”的虛無。
前面已經說過了，“蘇貞昌現象”的產生是一種“媒體造神”，也是一種不表述為選民所留下的“想像空間”，所以未來人民如果真的要比較“治理能力”，蔡英文有了這部“十年政綱”作為“寶典”，她就會比蘇貞昌站在更高的制高點之上，那麼不管2012或2016年的“總統”大選，蔡英文當然就會更具有本錢去逐鹿中原。這樣的戰略思考，絕對比蘇貞昌提出的“雙城奇謀”有著更高的“奇謀”存在。
蔡英文既然有這種更高的“奇謀”，所以未來台灣由女人當家，應該不會是一種“虛擬的想像”，它更可能是一種真實。
（全文刊載於《中國評論》月刊2010年4月號，總第148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