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政治制度上如何化解人民內部矛盾,相信大家都已經看到很多,行家也有詳細論述,此處不班門弄斧。我總的感覺是,大家把矛盾和分歧擺到了明處,最終靠辯論走向理性,然後通過投票來決定。而如果這些矛盾藏起來,不讓人知道,就難保不出現偶爾會爆發出來的隱患。
廣開言論渠道為什麼不威脅反而會促進社會穩定呢?舉一個例子:由於醫改方案通過,保守派勢力深覺挫折。我們這裡的報紙,幾乎成了專門反對奧巴馬的“反動派”報紙。在保守陣營裡,有人甚至建議發動武裝力量,如果聯邦政府強行推進計劃,它會奮起還擊。這話公開發表出來,連保守勢力內部都給出了抨擊,本來還有些同情的人,看到報紙上對這些言論的辯論後,自己也覺得站不住腳,最終當然也成不了氣候。
言論開放的時候,當人可以暢所欲言的時候,很多言論可以相互化解。作家大衛.希姆(David Sim)曾借小說寫過:“在一個社會裡,如果不同的意見被壓制,這些意見會變得強悍有力……如果寬容異議,這些異議會迅速變得陳舊化,被視作粗暴簡單。”正因這一奧妙,美國政府即便沒有憲法的約束,能夠去管制言論,他們也未必去管。
美國政府去管的,是那些實質性的社會矛盾和社會威脅。例如真有人磨刀霍霍要對抗政府,或是策劃威脅社會安全的恐怖活動,聯邦或地方政府則可在法律框架下,名正言順拘捕。但如果僅僅是言論,政府是無計可施的。連克林頓和奧巴馬,也只能在演說之中,警告不要過度渲染對抗政府,而不是直接去制止言論的發生。
因此,報紙上就會有大量不同的聲音。不知道奧巴馬看不看報紙,如果看到我們這裡的報紙的話,評論版的兩個版面有很多是諷刺嘲笑攻擊他的。他自己也曾表示,沒有人喜歡聽到批評聲,但是這種批評和監督又是必不可少的。這得歸功於這個制度的先行者,那些有遠見卓識的人,他們願意把自己放到批評之下,從而開啟了而今這種輿論監督的良性循環。
不過作出這樣的轉變並不難,只需要把頭抬起來,看一看未來,再用未來的眼光看看當下即可。不久前我看了一部故事片《雨季將至》(Before the Rains),裡面講述印度獨立前,英國主人和印度僕人共同修一條道路,後來出現愛情、民族、個人的矛盾,印度僕人本有機會殺掉差點害死自己的英國人,但是他放下了槍,給了對方一條生路,“你我都會逝去,但是這條路還會在。”
同樣,老一輩和我們這一輩都會逝去,但是留下的路還會在。問題是,留下的是一條艱難險阻的路,還是越走越寬的路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