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那您是如何規劃人生的呢?
郁慕明:我的人生假設第一階段我工作在學校,去教學生,為人師表。但是我假設一直教這個,可能對人生真的乏味一點兒。所以第二階段我就要尋找一個跟第一階段能對比的,所以第二階段我要找工作,很容易跟人際關係的,很容易接觸人的工作,什麼工作?在台灣就是選舉,去做議員。所以1981年就進入台北市議會,那時候跟陳水扁、趙少康就一起進入台北市議會,我們這幾個進去,在議會很突出的。我當時跟趙少康,還有劉素珍律師,我們三個是代表國民黨年輕一代的,人稱國民黨的“鐵三角”,陳水扁他們是“三劍客”,那時候沒有民進黨,叫黨外,黨外“三劍客”,黨內“鐵三角”。所以第二階段我去做民意代表。
郁慕明:但是我不能永遠去做“立委”,永遠做民意代表。我就想我父親家三代都是從商,我出生在上海,人家認為上海人也應該會做生意的。所以我就規劃我自己人生第三階段應該去從商。當時網絡很流行,小朋友們就說,老爸,我們現在應該去搞網絡,問我意見。我當時給他們兩個意見,第一,這個網絡在股票市場,搞網站是有用的。第二,醫藥市場。結果小朋友就說,老爸,你一直在醫藥界,那網站弄一個醫藥方面的。人家又有想不通的地方了?你會電腦和嗎? 我到現在也不會玩電腦,因為我沒有時間。很多人說你不會用電腦,那你為什麼搞一個醫藥網?我的能力不要我自己去弄,我的能力是把有能力的人結合到一起,我可以給他們建議,我有我的思考模式。
郁慕明:我當時提出來,醫藥方面應該走什麼樣的路?當時是.COM,還沒有.NET。.COM就等於說我今天這個網站去設計一套系統模式出來,幫助一個醫院去縮短它的採購程序,簡化程序裡邊所需要的開支,節省他的開支,那這個醫院從一千家廠商進藥或者進其他的設備器材,那這個網站只去幫助這個醫院去節省成本,那是不夠的,為什麼呢?因為我們今天不能只為一家醫院去做,所以必須要為一百家,一百家醫院裡邊一千個對象,可能涉及到十萬個項目,是複雜的,所以這個系統一定要變成綜合性的,後來就是.ENT。我跟他們討論,我還去演講我的概念。所以我們當時網站叫健康生活家,點閱率很高。但是這種工作要真正賺錢,不行的,賺不到,要燒錢,當時有外資也投資我們的網站,但是三年下來,錢燒的很快,雖然我們這個網站得獎了。
郁慕明:後來,離開國民黨去組新黨。我們的判斷是正確的,我們的先見之明也是被人肯定的,這樣一個政黨,有理念、有主張的政黨不能消失。我們太太反對過,說老人家了,已經不小年齡了,就好好去做自己的事。但是我下定決心,接吧。所以這個新黨到現在還維持住。我雖然是做新黨主席,我跟職工一樣,除了黨務工作還可以做我自己的事業,所以跟原來的規劃沒有什麼兩樣。
記者:新黨主席對於您算是兼職嗎?
郁慕明:關心人民的事業是本業,我做我的事業,希望能夠賺到錢來支持這個本業。我這樣規劃,18年,三個18年就是54,加上大學畢業23,那就是77,我現在看看我活到77歲,不止,還可以活下去。那第四階段是什麼呢?我的人生規劃第四階段是要做公益,到老了,人老心善。我現在已經在動腦筋思考,已經有我自己的安排了。
記者:您做老師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那種“麻辣老師”?
郁慕明:很凶。
記者:但是學生應該很喜歡你?
郁慕明:學生很喜歡我。上人體解剖課,第一天我就問學生,從你們的直覺,男生跟女生有什麼不同?最簡單的表達,不要解釋一大堆,用最簡單的言詞來說男人和女人有什麼不同。然後他們個人講,最後我說了,簡單說,對我男人來說就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然後我說,為什麼人的結構是奇特,而且是細膩的。人的結構是可以讓我們懂得如何保護自己,因為你可以看得到,我們的重要血管神經絕沒有在外側面的,一定走內側的,絕沒有在伸面的,一定是在軀面的。這話怎麼說呢?譬如這是個動脈,動脈從這裡下來,假設以兩點,直線是最短距離,照道理就應該沿著這條線就分布了,但是它沒有,它是轉彎的。所以這個動脈,這個是軀面,從這裡轉到內側面,再轉到這個軀面,它永遠保護的好,為什麼不在外側,為什麼不在伸面?因為容易受傷。所以人體是非常細膩的,人體重要的是靠內側和軀面的。這意思是說什麼?做人要懂得收斂,不要老是在外表上張揚。
所以有時候人很成功的時候,你要收斂,你要低調,不然很容易受傷。人體在結構上是很微妙的。你剛才問到,我做老師的時候很嚴,可是我在講課的時候,我是用口語化的,我希望讓人家聽的懂,不要覺得這門課很枯燥,這門枯燥的課會讓你用思考去體會它是有哲理的。人體重要的部位都是在保護之下,你的大血管、神經都是在軀面裡面委屈一輩子,它不是很好的在保護著你嗎?我教書嚴格,學生認為把他們考試分數打的很低,不太滿意,但是他們願意聽我的課。
台灣現在很多很有知名度的人,當年都是我學生,但不是醫學。因為我喜歡在課外教人家其他的科目,教人家說話,教演講辯論。當時很多學校邀請我是去做他們演講辯論社團的指導老師。照道理我是醫學院的,根本不會碰這個,但是我喜歡。
我看著一個老師上課,我就曉得這個老師沒有學生聽。什麼道理道?一個學生要跟老師上課,老師在黑板寫,但是他的眼睛是直的,沒有交流,我的上課是掃描的,每個學生在下面的動作我馬上知道。看著我的人就會跟我有互動,我就知道我講的東西他有沒有在接受,或者他覺得說你亂說,他臉上的表情就會出來。我是教解剖的,所以我對這方面的反應很敏感很細。我在當學生的時候,老師對我的反應,我就很快能感受到,馬上會體會到。當學生時,就有老師對我有點頭痛的,但是也有老師喜歡我,就像後來留我在系裡的,戴著禮帽,叼著煙鬥的那個老師,他喜歡我。他是廈門大學畢業的,後來抗戰的時候,有個性,從軍,然後進入到軍中的醫學裡教書,就到北京,他的太太也是我的老師,叫許教授,許教授是當年的燕京大學畢業的。許教授現在快一百歲,還健在。他們當時喜歡我,可能覺得我反映很快。我的學生也有人喜歡我,當然也有人很氣我。為什麼?想在我面前耍滑頭不太容易。
記者:聽說您去台灣也是因為機緣巧合?
郁慕明:我剛才說了,我是比較有機緣的,你說人生出生有這麼多的偶然,最後帶來我這一生。我到台灣來也是偶然,本來不是我來的,是我哥哥,但是因為我家裡管教很嚴。當時我爸爸先過來,坐飛機直航,那個年代,1948年我父親是從現在的虹橋機場坐飛機到台灣的松山機場,那個時候就直航了,現在才剛剛開始。這個月14號,虹橋、鬆山對飛,花了60多年的時間。我父親坐飛機,我是坐船直航,當時的坐船,也不要台胞證什麼的。我哥哥有船票,但是走之前,我父親正好碰到他,書包呢?我哥哥說還沒有整理好。沒整理好去什麼去,不准去了,老么去。就這一句話,這又是一個機緣。到了台灣正好是12月24號,耶誕夜,那天基隆上岸,所以我是坐船直航。
郁慕明:到了台灣以後,1月份就要注册了,我在上海念到小學三年級上學期,我父親說我要給你注册了,那書包呢?書包根本沒有帶,我哥哥是沒有整理好,我是根本沒有帶。你說我是年紀小不懂也可以,說有一點兒調皮也可以,結果就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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