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一直經歷著強烈的情緒衝擊,阿桑奇患上創傷後應激障礙,這段經歷反覆闖入夢境,給他帶來了不安和恐怖感,從那以後,他的頭髮就從黑褐色變成了灰白色。
經歷了這一切,阿桑奇變得精疲力竭。他做了包括電腦安全顧問在內的好幾份工作,盡最大努力掙錢撫養兒子。
2003年,阿桑奇進入墨爾本大學學習數學和物理學,試圖解開宇宙背後的秘密規律,並設想因此尋求智力快感,但事實讓他大失所望。
2006年,他在自己的部落格上這樣描述澳大利亞物理學會舉辦的一次會議:“到會的900名職業物理學家膽小如鼠,墨守成規,糟糕透頂。”這一年,他退學了。
2004年,阿桑奇在墨爾本大學學習期間,15歲的兒子丹尼爾.阿桑奇也在這里開始了遺傳學碩士課程學習。不久,阿桑奇邀請兒子加入剛剛起步的維基解密網。但是,丹尼爾懷疑這個計劃成功的可能性,便拒絕了。“我沒想到他會成功。”2010年9月,丹尼爾告訴媒體。
讓世界頭疼的洩密者
作為維基解密網站的總編輯,阿桑奇對傳統的新聞處理頗感不滿,認為那只不過是“一個膽小鬼為了迎合官方來源,使最終的報道成為充滿某些官方基調的新聞”。他主張“科學化的新聞”,其中重要的一條是,充分的素材有助於新聞保持真實性,這些素材像論文一樣,是應該可以受到獨立質證的。媒體應提升自身能力,從而達到此種要求。
不過,美國“自由媒體記者委員會”負責人露西.達利什指出,雖然維基解密自稱洩密的做法是記者行為,但實際上,它是依靠信息時代的先進技術將機密公之於眾,它本身卻缺乏可信度。達利什說:“這不是新聞,他們是否和消息源溝通過?是否分析了信息並要求政府回應?沒有。”
但是,阿桑奇強調說,他的使命是揭露不公正,而非對一個事件提供不偏不倚的記錄。新美國基金會的媒體研究專家克里斯.安德森認為,維基解密也許能夠開啟一個屬於網路舉報人的新聞時代。維基解密為記者的調查提供了更多線索和更大便利。
當不公正暴露的時候,改革才可能發生。在一個不公正的計劃實施之前反對它,就是阻止非正義。阿桑奇所堅守的這個信條,驅使他將大量的外交和軍事等領域的秘密公之於眾。
作為卡夫卡、庫斯勒和索爾仁尼琴的追隨者,阿桑奇認為,人類最為關鍵的鬥爭並非左、右派之爭或信仰與理性之爭,而是個體與機構之爭。而真理、創造力、愛與同情心已被機構層級腐蝕了,被“關係網”(他最喜歡的表達之一)扭曲了。
基於此,阿桑奇擬定了一份名為《統治即陰謀》 (ConspiracyasGovernance)的宣言。其中認為,非法的統治是一種陰謀,是官僚秘密勾結損害民眾利益的產物。體制的內部傳播渠道若遭破壞,陰謀家之間的信息流動就會減少,當信息流動接近於零後,陰謀就會被瓦解。
維基解密網站就是這種觀點的產物,這使他最大程度地促進信息公開和透明。“天氣行動”調查組負責人說:“他的動機帶有點為別人奉獻的意味。我認為他的行為,是出於‘每個人都應該能接觸到一切事物’的信念。”
“政治辭令能使謊言看似真理,謀殺合乎情理,使捕風捉影之事堅實可信。”反極權主義作家喬治.奧威爾的這句話被阿桑奇放在了一個視頻的片首,他相信,唯有通過信息公開,才能與依靠隱瞞真相來維持政權的政府相抗衡。
在接受一家德國媒體採訪時,阿桑奇毫不掩飾自己的反戰立場。“最危險的人是那些掌控戰爭的人,他們應該被制止。如果這讓他們覺得我是個威脅,那就隨他去吧。”考慮到維基解密的活動性質,他的兒子覺得,父親能活著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但是,生活中,阿桑奇通常卻不那麼嚴謹與理性,丟三落四之事頻頻發生,例如,他常忘記預定機票,或記得預訂機票但卻忘了付款,或付款買完機票卻忘了去機場。周圍的人似乎都願意照顧他,使他不至於在動身之前把衣服落在烘乾機里。
“朱利安完全可以應付很少的睡眠和很大的混亂,但他也有他的極限。”他的一個同事說。作為維基解密唯一的決策者,他可以長時間心無旁騖地專注於某事。假如你晚上離開辦公地點,天亮後再回來時,可能會看到他仍在同一個地方工作著。有一次在巴黎,阿桑奇在一個房間里兩個月足不出戶,食物都是別人送過來的。他跟團隊里的人說話也都很簡短。
延續了少年時期的生活風格,他的電話號碼和郵箱地址也不斷變化,一個行李袋和一個手提電腦就是全部家當。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行蹤與保密傾向令他周圍的人抓狂。一家媒體曾經這樣描述他:“在演播室的燈光下,他灰白的頭髮,蒼白的皮膚,冷靜的眼睛和寬闊的前額,使他貌似一個骨瘦如柴的外星來客,坐火箭來到地球,向人類揭示一些隱藏的真相。他僵硬的舉止和他那緩慢而低沉的男中音,都加強了這種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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