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評社台北3月24日電/台灣大學政治學系教授石之瑜今天在中國時報發表文章說,民進黨主席蔡英文結合血緣與認同,將當代人對台灣認同的檢查,訴諸先人開始對台灣認同的時間點,一旦先人認同自己是台灣人,則成台灣人,故若先人愈早開始認同台灣,其人的台灣人性質便愈強。根據這樣的主張,原初認同的發生涉及文化建構,然而一旦建構完成,認同便透過血緣遺傳,從而具有種族性,不再改變。蔡英文因而可稱台獨種族建構主義。
文章說,這樣的種族建構主義,傳承了中國固有文化的種族主義方法。種族主義本是普世存在的人我區隔方法,在中國固有文化裡更有層出不窮的種族論述,比如至今琅琅上口的成語“炎黃子孫”,就是關於中華民族的血緣想像。雖然種族主義在後現代多元文化主義下顯得不正確,但不可諱言仍根深蒂固。排他性的種族主義如何朝向開放性的種族主義,已是各國的重大課題。
中國固有文化中的種族主義是開放性的,若以漢族而論,只能作一個以文化為基礎,以血緣為想像的概念性種族,後世中國民族主義者都不脫這個型態。簡單說,中國概念的種族是混血的,連帶民國以後少數民族的劃分與實踐亦然。不過,一旦在概念上形成民族,這個身分就具備了道德性,然後其種族內涵便不容任意變動。換言之,種族是中國文化中重要的內涵,既是建構的,又是封閉的。
其結果,中國少數民族劃分有兩則血律,一是每個民族應都有屬於自己的緣起,不能與人分享,故是血緣的;二是每個民族在歷史遷徙過程中都與中華民族其他民族混血過,因而中華民族也是血緣的。一旦民族身分獲得確認,政策優惠隨之,也不再容子孫更換身分,除非發生通婚而必須選擇。關於少數民族獨特風俗傳統云云,因而在只能是指涉血源共享的後來指標,而不能是定義民族的先行基礎。
文章說,台灣在劃分少數民族時也採同樣方法,根據文化建構區分四大族群,其重要標準是祖先來台時間,一旦確認身分,便不再改變。如此,祖先未曾來台的大陸漢人就得以排除在外。亦即,根據當代政治需要來建構台灣民族,然後根據血緣方法賦予其種族性,便形成封閉性民族。這是何以兩岸通婚頻繁造成台獨菁英困擾,就反映在對大陸配偶採取比對外國人更嚴格的法律歧視上。
對已經或正在形成的民族身分賦予封閉性的種族內涵,不是蔡英文獨創,而是中國歷史上習以為常的統治論述。其目的無非不是對內團結與對外區隔,尤其在清末以降的大時代中,成為強國保種的知識。這當然有後遺症,導致如今中國對外關係時而夾雜種族主義情緒,牽制了區域整合與全球治理的開展。在此,像蔡英文那樣不以對內團結,而以對內分化為目的的種族主義,顯得與眾不同。
文章說,由於蔡英文所定義屬於認同台灣的當代人中,有大量不在台灣,甚至身在大陸,繼續形成複雜的文化與種族混血,蔡英文的種族論對之產生兩種效果,一是疏離或害怕,於是避免捲入有違他們正在實踐的身分再造;二是喚醒本已淡化的原鄉意識,重新參加台灣政治中的分化運動。兩個效果孰強,如何進一步開展,因而非蔡英文決定,而是靠她也無法判斷區分誰屬的許多人共同在折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