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代理人 實施“借屍還魂”之計
“借屍還魂”之計,原意是說已經死亡的東西,又借助某種形式得以復活;用在軍事上,是指利用、支配那些沒有作為的勢力來達到我方目的的策略。而此計這種“借力打力”的韻味與美國尋找代理人的做法相一致。
既為了避免陷入另一場危機不能自拔而影響戰略重心東移的大局,也為了能在敘利亞政局未來走勢中保持施力餘地,美國十分注意培養和發掘合適的代理人。
首先,扶植敘利亞國內的反對派。在國內扶植反對派是美國“借力打力”的慣用伎倆,這次也不例外。希拉蕊在6個月裏兩次會晤敘利亞反對派,這是對其莫大的政治聲援,除此之外,美國也注意為反對派提供一些實惠的援助,比如裝備、資金等,無怪乎希拉蕊在11月18日對反對派作了如下定論,他們“裝備精良並且最終將獲得充足的資金”。其次,發揮土耳其的前沿作用。土耳其是北約成員國,地理上又與敘利亞接壤,具有對敘施加影響的絕佳條件,因此,美國對土耳其向敘利亞自由軍提供基地及外交援助的做法是支持的。最後,延續法英等國的“急先鋒”角色。利比亞戰爭中,法英等國似乎是“駕駛員”,而美國則似乎更像“跟班兒”。對於這種北約行為模式,美國依然採取了默許態度,無怪乎法國在敘利亞問題上指手畫腳,不僅派遣軍官幫助建立並訓練“敘利亞自由軍”,還提出“軍事干預敘利亞”,大有重現利比亞戰爭中輝煌表演的架勢。
劍指伊朗 實施“聲東擊西”之計
“聲東擊西”原意是指採用靈活機動的軍事行動,聲東擊西,聲此而擊彼,似可為而不為,似不為而為之,出其不意,乘敵人不備時奪取勝利。這一計策的“醉翁之意”境界用來分析美國的對伊意圖再合適不過了。
表面上看,美國之所以對敘利亞事務軟硬兼施,是為了推翻執政的巴沙爾政府,而真正的“劍鋒”卻是指向了伊朗。伊朗一貫採取反美反西方的政策,是世界上堅定的反美國家,也是中東唯一一個能夠挑戰美國霸權的國家,其正在大力發展的“核武”更是對美國盟友以色列的國家安全造成嚴重威脅。因此,美國必欲將伊朗除之而後快,只是礙於伊朗國內穩若磐石,外部軍事打擊成本又很高的現實,現僅局限於各種制裁措施而已。
而如今的敘利亞亂局則為美國提供了一張難得的“王牌”。首先,可以減消伊朗所獲取的“漁翁之利”。西亞北非進行所謂的“阿拉伯之春”革命以來,各國伊斯蘭民族主義情緒普遍抬頭,給了伊朗輸出伊斯蘭革命、擴大影響力的機會,成為了這場動盪中的最大贏家。而當美國將這場革命推到伊朗准盟友敘利亞國內時,伊朗原有的政治收益或許就會大打折扣,畢竟敘利亞政權若被推翻,伊朗勢必會唇亡齒寒。其次,可以破壞伊朗為首的反美鏈條。長期以來,敘利亞—伊朗—黎巴嫩(真主黨)構成了中東反美霸權的堡壘鏈條,伊朗是這一鏈條的核心,而敘利亞則是這一鏈條的中樞。一旦敘利亞倒戈,伊朗所構築的中東反美鏈條必將不復存在。最後,可以將革命浪潮引向伊朗內部。美國十分希望西亞北非這股“阿拉伯之春”的東風能夠吹向伊朗,從而造就將伊朗堡壘從內部攻破的機會。因此,在突尼斯政權垮台後,奧巴馬就曾直接放話:“希望相同的事件發生在敘利亞、伊朗等國”;而就在穆巴拉克辭去埃及總統職務的第三天,伊朗首都德黑蘭發生了大規模的反政府遊行示威活動,希拉蕊立刻發表了熱情洋溢的政府講話,高度讚揚了伊朗反政府抗議活動的“勇氣”和“抱負”,並敦促伊朗總統內賈德向埃及前總統穆巴拉克學習,儘快“開放其政治體制”。可見,美國十分希望敘利亞能夠再現民主革命的成功,進而在伊朗家門口設置一個“樣板”,為其內部生變再添“催化劑”。
考驗阿盟 實施“反間”之計
“三十六計”中本有“反間計”,是指巧妙地利用敵人的間諜反過來為我所用。筆者卻試借這種“分化聯盟”以收“分而治之”之效的離間之術,來分析美國借用敘利亞問題對待阿盟的態度。
美國在中東地區的戰略利益,具體來說有三點,一是地緣政治利益,防止具有實力的對手迅速崛起進而挑戰美國在中東的霸權;二是經濟利益,防止石油命脈被他國或集團掌控;三是盟友安全利益,防止以色列受到威脅;12月1日,奧巴馬重申“以色列是美國最重要的盟國”,“在涉及到以色列的安全問題時,美國不會妥協”。基於此,美國就不得不考慮“什麼樣的阿盟存在才會對自己最有利”,後者已經以較為大的群體規模和相對統一的力量出現在在世界政治和經濟舞台上並發揮了重要作用。
顯然,一個“鐵板一塊”的阿盟是對美國上述三種利益的巨大威脅:阿盟在地區問題上的同一立場無疑會阻撓美國中東霸權的推行;阿盟在石油輸出問題上的統一行動令美國心驚膽戰,在第四次中東戰爭後阿拉伯國家就曾動用石油武器,制裁西方國家,造成持續三年的“第一次石油危機”,這至今仍是美國人的夢魘;而阿盟在地理上對以色列形成的包圍之勢以及在巴以問題上的同仇敵愾之態更是讓美國盟友以色列如坐針氈。因此,一個不斷內耗和式微的阿盟才是真正符合美國利益的,一切有利於阿盟分化的問題都會被美國借題發揮。而敘利亞亂局則又是一個美國可資利用的議題。
首先,美國注意利用意見分歧分化阿盟。敘利亞局勢對阿盟而言也是十分棘手的問題。11月27日,在埃及開羅召開的阿盟外長緊急會議通過決議,對敘利亞實施制裁,包括立即停止與敘利亞政府的商貿活動、凍結敘利亞政府在阿盟成員國範圍內的資產、停止在敘利亞投資項目,以及暫停阿盟各國飛往敘利亞的航班和禁止敘利亞官員前往阿盟各國旅行等。然而阿盟22個成員國中只有19個批准了相關制裁措施,伊拉克和黎巴嫩則投了棄權票。這表明對於解決敘利亞問題的方式,阿盟內部是有不同聲音的,雖然是少數,但卻也不能完全忽視。
其次,美國注意利用舊有隔閡分化阿盟。此次阿盟通過制裁決議,“海合會”六國起到決定性作用。這實際上從一個側面反映出阿拉伯世界正在分化的事實。因為“海合會”作為阿拉伯世界的一個次區域組織,具有明顯的內向排他性的特徵,它在很大程度上更關心海灣六國的內部利益,而對整個阿拉伯世界的自我保護和協調力則相當有限。具體來說,“海合會”國家都是遜尼派,與阿薩德的什葉派隔閡很深,它們更多關注的是如何借助敘利亞的亂局,改由佔人口多數的遜尼派執政。
最後,美國注意施加壓力影響和左右阿盟。美國雖然將阿盟推向解決敘利亞問題的前台,但是卻無時無刻不在利用各種機會影響和左右阿盟的協調能力。一方面,通過對敘利亞進行制裁、支持反對派等行動表明自己的態度,進而影響阿盟成員國立場,使之對己亦步亦趨;另一方面,在阿盟處理敘利亞問題的同時,自己也在另行其道,或制裁升級,或武力威懾,或聯合國表決,大有隨時取代阿盟處理權之勢,旨在給阿盟施壓,使其在情急中激化成員國相互矛盾,弱化協調能力,進而坐收“漁翁之利”。
(全文刊載於《中國評論》月刊2012年3月號,總第171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