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晚上我讓兩個長得一樣的女孩睡在我的兩側。”珍妮是個未婚媽媽,兩個都已經入學的女兒都寄養在外婆家中。根據和雇主的約定,珍妮每個月有四天休息時間,但她經常自己放棄。
在休息日,上海的菲傭常有自己的圈子交流。古北的家樂福和南京路上的超市則是最常見的聚會地點,她們可以在那裡購物,然後一起聊天。“也會去超市附近的肯德基坐坐,就是一直聊天,一直聊天。”
珍妮覺得上海灘雖然繁華,自己卻始終是個“孤獨人”。她幾乎不去外國人集中做禮拜的教堂。平日裡,她會用自己的平板電腦登陸主人家的WiFi,瀏覽網頁看新聞。周末,一個人到星巴克點一杯咖啡,接著上網,一坐一整天。
在中國的兩年多,珍妮從未回過家鄉,思念女兒時,她就用Skype跟她們通電話。生分的女兒總是在她的要求之下,才會講“我愛你”。之後,小女孩們會帶著天真的眼神告訴媽咪,我想要這個,我想要那個。想起女兒們爭搶禮物的樣子,珍妮就會開心起來。
“她們總會問媽媽什麼時候把錢寄回來,卻不會問媽媽什麼時候回家。”珍妮忽然有些失落。她自言自語說,或許女兒們也知道,如果我回去了,就沒錢了。
除了獲得中國國籍,只有極少數有簽證的菲傭才會以大方的態度融入當地社會。在上海碧雲別墅社區,2009年就有一名菲傭嫁給了社區裡的保安,“不再為被遣返而擔驚受怕”。
流離
“我很漂亮,也很年輕,我覺得應該要拿到6000元的工資。”有著褐色皮膚的珍妮覺得自己看上去更像是一個廣東人,多數見過她的人都猜不出她來自菲律賓。她覺得自己還年輕,應當得到比較好的薪酬。而且,拿到這筆薪水也是她家人生活的保障。
依靠自己在上海的收入,珍妮把女兒送到了菲律賓老家有名的貴族學校。在這類學校裡,幼兒園和小學階段每人每年都需要6000元人民幣的學費,兩個女兒就需要12000元,這還不包括她們的生活費用以及外婆陪讀的費用。
在南海島嶼風波這兩個月裡,珍妮心裡覺得隱隱不安。夥伴們相互通氣說,警察一直在清查沒有簽證的菲律賓人。
更糟糕的消息接踵而來,在結束了和雇主家庭的雇傭關係之前,珍妮便從網絡上了解到,菲律賓商人開始號召反華遊行,作為回應,中國的網絡上已經出現解雇菲律賓人的小道消息,驅趕菲人的呼聲喧囂。
這種情形很容易讓菲傭們想起2010年馬尼拉人質事件時,她們在香港遭遇的抵制。當時有港人憤怒地要求制裁在港的菲律賓人,不予她們永久居住權。最後,菲傭們通過靜坐抗議,維護了自己的權益。但以菲傭目前在內地的隱身狀態,珍妮和夥伴斷然不可能同自己的雇主以及有關部門爭取權益。
劉東的兒子一直詢問劉東,凱莉什麼時候能從菲律賓回南京。“她被大使館卡了工作簽證,暫時來不了了。”劉東也沒想到凱莉回去結婚,結果遇上了這個當口。上海等多地的旅遊部門都已經發布通知,限制前往菲律賓的旅行,雙邊的流動遭遇刹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