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評社台北6月21日電/中國時報前社長王健壯今天在該報發表文章說,曾經選過總統的美國前任參議員杜爾(Bob Dole)講過一個笑話:“如果有一天你閒得沒事幹,但動物園卻正好關門,你可以來參議院參觀,不但可以得到同樣的娛樂效果,而且不必花一毛錢”。
杜爾做過二十七年參議員,也當過參院多數黨領袖,他見證過六○與七○年代兩黨在國會跨黨派合作的黃金年代,也經歷過八○年代後國會陷入激烈黨爭的黑暗歲月,他講的那個笑話就是形容八○年代後的參議院。
上個世紀的六○與七○年代,乃是美國國難頻仍的年代,外有古巴飛彈危機與打不完也打不贏的越戰,內有烽火燎原的民權與反戰運動,以及肯尼迪總統、金恩博士與羅伯甘迺迪相繼被人槍殺的連串悲劇;但這個年代也是白宮與國會合作最密切的年代,民主與共和兩黨的國會議員都把國家利益置於政黨利益之上,攜手完成了許多改變美國歷史的進步性法案。
以跟民權運動相關的兩項法案《民權法案》與《投票權法案》為例。種族歧視一向是美國的內政之癌,一場長達五年的內戰雖然在形式上廢除了奴隸制度,但直到一九七○年代之前,種族歧視在所謂“隔離但平等”的法律與政策規範下仍然未曾消除,南方各州甚至制定了許多被稱為《吉姆克勞法案》的州法,剝奪黑人包括投票權在內的各項公民權,完全無視於聯邦政府多項賦與黑人公民權的憲法修正案。
因此可以想見,想要在國會完成《民權法案》與《投票權法案》的立法,簡直比登天還難。但在肯尼迪與詹森兩任總統的強力主導下,再配合各地風起雲湧的民權運動,以及兩黨國會議員的攜手合作,《民權法案》最後在參院以七十三比二十七票通過,在眾院以二八九比一二六票通過;其中在野的共和黨在參院有二十七人贊成,六人反對,在眾院有一三六人贊成,三十五人反對。《投票權法案》也在參院以七十七比十九票通過,在眾院以三三三比八十五票通過;其中在野的共和黨在參院有三十人贊成,兩人反對,在眾院有一一二人贊成,二十四人反對。
從投票紀錄可知,執政的民主黨參眾議員雖然有相當多人反對這兩項法案跑票,甚至長期杯葛,但民主黨卻因為獲得共和黨參眾議員的支持而讓法案過關;更讓人意外的是,在共和黨參眾議員中,支持這兩項法案的人數比反對人數都要多出甚多,可見在野的少數黨為了國家利益,可以拋開政黨利益,部分來自擁護隔離政策南方州的參眾議員,也可以抗拒州的強大民意壓力,勇敢地站在歷史正確的一邊。
曾經在參院做過十二年幕僚的夏皮洛(Ira Shapiro),最近就以《最後的偉大參議院》(The Last Great Senate)為名寫了一本新書,記述六○與七○年代兩黨在國會山莊跨黨派合作的歷史,他形容那是一個“相互尊重,容忍異見,接受說服”的年代,也是一個“國家利益高於政黨忠誠”的年代,兩黨議員在“有原則妥協”的精神下經常能夠找出跨黨派的解決方案。
文章續道,夏皮洛對那個年代的國會有濃厚的鄉愁,也感嘆現在的國會已完全失能,兩黨路線愈走愈趨極端,國會議員陷入黨爭而不可自拔,議事也因為不斷的“費力把事拖”而長期空轉,以至於讓參院變成了“空洞的議場”,除了杯葛、鬥爭,一事無成幾近癱瘓,更嚴重的後果是:“國會讓所有可能的事情都變成了不可能”。夏皮洛的感慨其實也正是台灣許多人對“立法院”的感慨。
杜爾與台灣一向關係良好,今年已經八十八歲的他不久前還接受台灣委託扮演說客角色,甚至替駐美代表處與共和黨總統參選人羅姆尼牽線;但曾經形容參議院像動物園的杜爾,如果看到台灣“立委”為了美牛而演出古今中外罕見的“那四夜我們睡在一起”的戲碼,一定會感慨他的動物園比喻尚不足以形容台灣“國會”亂象於萬一。
文章最後說,但該怎樣形容台灣的“立法院”?荒謬劇場或是馬戲團?但不管怎麼形容,都不如親眼目睹,哪天如果你閒著沒事幹,不妨去“立法院”逛逛,不花一毛錢就可以看到今古奇觀;而且,保證讓你看了掉眼淚,祇是不知到底是哭還是笑的眼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