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那個時候你幾歲?
莫言:大概十來歲吧,因為我12歲輟學以後就沒有書可看了,天天在家裡勞動。刮大風、下大雨不能下地勞動的時候,就躲到我們家的一個磨房裡看這些書,翻來覆去地看。
記者:我很奇怪,你為何對書如此痴迷?
莫言:(當時)沒有文化生活,就覺得這個東西能把你抓住,能吸引住你。我們家的人實際上都愛看書,我二哥也是個書迷。我們家原來有一條門檻,當時農村沒有電,只有一盞小煤油燈。每天晚上這個煤油燈的火苗像一個黃豆一樣那麼小,我母親在鍋灶上做飯,我們就一腳踏在門檻上看書。幾年之後,那個門檻竟然被我們弟兄兩個踏凹下去一塊。
“嚴肅的文學不可能是熱鬧的”
記者:那麼,文學對你意味著什麼?
莫言:我當年在這個地方是人民公社的社員,天天面朝黃土背朝天,勞動的時候,厭煩透了。這個地方這麼貧困、落後,就夢想著有一天逃離,到外邊去看看世界,到外邊去過更好的生活。但當真出去以後,過了幾年,就開始懷念這個地方。尤其是當拿起筆來寫作的時候,更感覺到這個地方跟自己是血脈相連的。
在我早期的作品裡邊,故事、人物,有的是自己的親身經歷,有的是鄰居的、親戚朋友的經歷,有的是聽老人們講過的故事,這是一批最原始、最寶貴的素材。這批素材成就了我早期的小說。當然了,繼續寫下去的話,故鄉也不斷地擴展,寫作的資源也不斷地補充、豐富。這就需要閱讀,需要到更多的地方去了解更大的世界,了解更多的人,知道更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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