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決書顯示,2011年7月,顔承魯同金寬榮口頭商定,將其登記在袁海名下的股份以720萬元的價格轉讓給奔馬公司。同年8月4日,顔承魯安排金寬榮將300萬元轉入甘肅乾昌房地產公司賬戶,該公司收款後為顔承魯出具了借條,並約定了利息為年息6%。
判決書稱,2012年4月,檢察機關開始調查時,顔承魯為了掩蓋事實,安排金寬榮與袁海簽訂了內容為“奔馬公司自願墊資76.5萬元給袁海作為東方公司的出資”等內容的虛假協議,並讓金寬榮與甘肅乾昌房地產公司法定代表人簽訂了內容為甘肅乾昌房地產公司借金寬榮300萬元的虛假借款合同。同時,他將甘肅乾昌房地產公司和金寬榮2011年7月出具給他的借條予以銷毀。
在法庭審理中,顔承魯否認這是利益輸送,他辯稱,因市政府不同意以市交通局或者其個人名義注册成立公司,為完成政府下達的任務,便以“袁海”的名義注册成立了蘭州東方汽車出租有限公司後,將“袁海”名義的股份無償轉讓給奔馬公司,其個人沒有得到任何好處。
但法院並沒有采納他這一辯護意見。
蘭州市中級人民法院最終判定,顔承魯在擔任蘭州市交通運輸局長期間,利用職務便利,接受他人請托,為他人謀取利益,多次索要、收受他人財物共計人民幣1033.8萬元、2萬英鎊,其行為已構成受賄罪,判處顔承魯無期徒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並處沒收個人全部財產。
牌照壟斷提供尋租機會
顔承魯的被判,難掩蘭州出租車行業的積弊。
2012年5月1日,蘭州市出租車大量停運,引發全國關注。
這次停運的直接導火索是出租車長期“加(液化天然)氣難”。恰在停運前的4月底,蘭州市3家天然氣站同時封閉檢修改造,使得形勢更為嚴峻。
蘭州交通部門的數據顯示,“五一”當天,僅有500多輛出租車營運。蘭州市委、市政府經緊急應急處理後,形勢逐漸好轉,5月2日營運的出租車有1000多輛,5月3日,增至2000多輛,後逐漸恢復至正常。
這起公共事件引發了蘭州市對於出租車管理亂象的極大關注。知情人士透露,顔承魯的落馬,至少部分歸因於此。蘭州出租車的運行亂象,作為主管局長至少有管理不善的責任。
蘭州市一位姓楊的出租車司機已經在這個行業幹了10年,他告訴中國青年報記者,現在他一天工作12小時,除限號外,每天都出門拉活,但一個月掙的錢不到3000元。“每個月份子錢就差不多4200元,意味著我每天還沒出門,睜開眼就得交200元。平均下來,我一天只有300多元的毛收入。按照蘭州市的限號措施,我一個月還有6天不能出車。”
老楊說,停運事件發生前,蘭州對出租車實行單雙號限行政策。停運後,蘭州市取消了出租汽車單雙號限行制度,實行尾號限行。
一位姓王的女出租車司機也告訴中國青年報記者,在蘭州開出租車確實掙不了錢,“黑車很多,老跟我們搶生意。蘭州的車也太多,走不動,拉的客人送不掉。”她說的收入狀況跟老楊差不多。
老楊對行政主管部門的管理也頗有怨言:“就認罰錢!像這段時間,管理部門一定要我們穿工裝,但工裝很薄,只適合夏秋天穿,這幾天蘭州冷得很,零下十五六度,我前兩天就因為沒穿被罰了200元。不講理得很!”
老楊是從別人手裡轉包的車,跟其他城市一樣,蘭州的出租車牌照層層轉包現象也很嚴重,“有關係的拿到車是6萬元左右,我是花了10萬元才承包上的。”
被層層盤剝之後,巨大的經營壓力也使得蘭州出租車司機沒法提供優質的服務。在接受記者電話採訪時,可以聽到,停在路邊的老楊面對打車者的詢問都要反問“去哪裡”,聽到某些地名後直接回絕“不去”。
對於這次判決,長期從事出租車行業調研的北京傳知行社會經濟研究所所長郭玉閃告訴中國青年報記者,顔承魯的案情顯示,行政主管部門對出租車的壟斷管制為官員提供了大量尋租機會。“這裡面特別容易滋生腐敗,這個案件只是這個行業內幕的一次小小展現而已。只要有壟斷管制存在,權力尋租和行業腐敗就無法避免。這也說明,出租車行業要改革,就必須破除利益集團的壟斷,切斷他們權力尋租的利益鏈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