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京報:這樣的教育導致後來你們這一代人的失誤?
陳冠中:這個教育有個好處,就是把我們這代人變得很容易受訓練。我後來走了很多地方,知道有些國家的人民,比如說訓練他做電子、手機組裝工人,有些人不想學,因為很枯燥。但我們就很容易訓練。到我自己大學畢業,就是1974年,香港經濟已經相當好了。比我早一屆的香港大學的社會科學的學生,就是1973年畢業那一年,有三十幾個人,給一家美國銀行請去了,以前是沒有的事情。我們畢業的那幾年,大量外企進來。香港經濟起飛需要很多人,大家都馬上找到非常好的工作。
新京報:所以你覺得你們這一代運氣很好?
陳冠中:是的,但這是後來才理解的,原來以為是應該的。我們周邊同一代的台灣人和內地人,那時根本不可能有這種機會。因為香港在1949年後屬於所謂美國帶動的市場經濟的世界,裡面有個工業的分工。第一波分工,是把美國移到日本的輕工業轉到香港來,香港分到了這一個小塊,大家雖然很辛苦,但是生活水平提高,就業得到保障。當我們出來的時候,香港又開始轉型到一個金融服務類的城市了。
新京報:很多人談論香港精神,認為是一種奮鬥、拼搏、勤勞的精神。
陳冠中:對。所以整天捧自己,也就是這一代人,但我們其實有很多沒做好的地方。雖然我們成功有點幸運,我們自己不太自覺,但是這不是我們自己的問題。
新京報:你覺得是教育的問題嗎?
陳冠中:對,工具性特別強。所以對非工具性的事情,特別沒興趣。比如說,各種政治理想啊,或要付出但是沒什麼回報的東西啊,都會比較沒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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