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年後,我依然清楚記得顧城跟我說這話的樣子。但以上關於大魚的事,均未見於我的曰記。特此說明。
事發後我才聽說:大魚已經辭掉工作離了婚,訂下了10月8日來新西蘭的機票。謝燁無意離開顧城,打算過一種“謝燁—顧城—大魚”三人組式的生活,就像以前的“顧城—謝燁—英兒”三人組那樣。這些顧城都知道,也沒有強烈阻止大魚的到來。10月8日,大魚如約登上飛機。同一天,顧城揮斧砍死謝燁,自己吊死在樹上。
也是在有了這樣的結局後,我才明白9月7日晚上,顧城為什麼在機場臨時變卦,不願意那麼早回到新西蘭,以及他在洛杉磯期間的種種表現。
我們真的玩兒得很開心。在當時不可能預知結局的情境中, 我感覺他倆都很享受在洛杉磯的日子。
我當了15天大爺。每天謝燁燒飯打掃衛生,顧城負責刷碗,我是甩手掌櫃什麼都不管。我有時上班起來得早,他們還睡著,只要門一響,謝燁必從臥室跑出來送我,“你走啦?小心開車!不用管我們,有事我會給你打電話”之類。謝燁很會過日子,超市買來的食品,凡有盒子瓶子的比如豆腐果汁這些,她都把空盒子空瓶子洗刷乾淨留起來。他們走後,我在廚房櫃子里發現了一大堆。顧城洗起碗來沒個完,水龍頭嘩嘩地響,就是不見人出來。我對謝燁說:“這哥們兒挺勤快的,老幹活兒嘛。”謝說:“他是老幹,可是什麼也幹不成,全給你弄壞了 。”接著她講了在北京老餘(江河)家生爐子要他劈木柴,結果他用斧子把老餘家所有的小木凳都給劈了。這個故事後來經他人口說出,已流傳於世,就不詳說了。
我們朋友間party很多。我印象中顧城比較孤僻,不愛交際應酬,所以我都先問他們願不願意去?他們都願意。顧城說:謝燁喜歡這個。他還特意戴上著名的“牛仔褲腿帽”,換了新衣 服。所有party上的人他們都不熟,但謝燁應對自如沒有一點陌生感,顧城說話不多但隨和,大家都很喜歡他倆。顧城說: “謝燁特會迷女孩子,我要這麼有魅力就好了。”有一次我說起端午曾說過“後脖頸上的痣叫‘砍頭痣’。”謝燁說:“我後邊就有。”於是女孩們都跑到臥室去互相査看,謝燁有一顆 ,阿惠有一顆。到謝燁真被砍了頭,阿惠嚇得馬上要去把自己那顆抹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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