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老趙、老胡帶著她們乘出租車到延吉客運站,隨後幫她們買好了去往沈陽的長途客車票。客車駛出車站後,老趙打電話告知了張隆升車牌號碼,預計到達時間,還把司機的手機號碼也告訴了他。在張隆升掌控的網絡裡,會有別人來跟進這輛車的行蹤。
一小時後,老趙從ATM裡取到了張隆升匯來車票錢和300元酬勞,跟老胡平分了這筆所得。這也是此後他們大部分任務的酬勞標準——每送一名朝鮮人上車,他們只能掙到150元。老胡一直對如此低的酬勞非常不滿,但老趙總是勸他知足。
此後三個月時間裡,他們那毫不起眼的住處就像諜戰電影中的“安全屋”一樣,成為近百名朝鮮人的中轉地——一對剛越過圖們江的衣衫襤褸的吸毒父子;三位曾經在延吉做過色情視頻服務的年輕姑娘;一名在中國做生意失利後不堪忍受國內刑罰,從囚車上跳車逃跑的朝鮮商社職員;已經有親戚去了韓國的普通夫妻……
從東北到昆明
通過無人知曉的渠道,張隆升早已獲得這些人的偷渡信息。在他的安排下,有人會帶著他們在約定的時候——通常是夜晚,出現在老胡指定的地點。老胡喜歡把地點定在延吉市某些政府辦公樓的大門外,“這樣的地方晚上很少有人”,他說有助於自己“一眼就看到客人”。
老胡只見過一次把“客人”帶來的帶路人。那是一位年輕瘦小的朝鮮男子。因為時間倉促,張隆升在這次行動中需要老胡把酬勞現場交給對方。拿到6000元錢後,男子帶著老胡穿過馬路,在一條小巷裡把躲在暗處的三位朝鮮姑娘交給了他,然後轉身離去。“我聽得出他的朝鮮口音”,老胡說。他很羨慕男子的高收入,但想到對方所冒的風險,他也覺得理所當然。而張隆升也暗示過他,這筆錢還需要“打點”朝鮮那邊的其他人。
老胡估計他跟老趙大概送走了90人,他們幾乎不知道這些人的最終去向。少有的例外是,有幾名朝鮮人曾從韓國給他打來過致謝電話。
在掙錢野心的驅使下,樸正勇認領了另一項勞苦又危險的任務:長途運輸。為了提高回報率,他會等自己的“安全屋”擠進七、八名朝鮮人後才出發。他能事先領到活動經費——每名朝鮮人2000元,扣除沿途的交通食宿之類的開銷後,剩下的錢就是他的報酬。每個客人能為他帶來上千元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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