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巴金動筆寫《寒夜》的幾個月前,距離重慶50多公里之外的嘉陵江邊小鎮北碚,另一位大師老舍已經開始寫作一部史詩巨著《四世同堂》,這也是老舍自己最滿意的一部作品。
《四世同堂》寫的是抗戰中淪陷的北平。書中的原型大多是老舍熟知的北平市民,而他們在日本鐵蹄下的生活情狀,則是老舍夫人胡絜青帶著子女逃出北平來到重慶後向他講述的。
北碚的夏天和重慶一樣的熱。老舍在臥室兼客廳兼書房的屋子裡寫作。屋子“三面受陽光的照射,到夜半熱氣還不肯散,墻上還可以烤面包”。老舍在屋中坐不住,只好到室外去。“而室外的蚊子又大又多,扇不停揮,它們還會乘機而入,把瘧蟲注射在人身上。”
這一年年底,日軍攻占貴州獨山,重慶已是兵臨城下。有人問老舍走不走?老舍說:“我已下定決心,如果日寇從南邊打來,我就向北邊走,那裡有嘉陵江,滔滔的江水便是我的歸宿,我絕不落在日寇手裡,寧死不屈!”
終於等到了抗戰勝利的那一天。
《寒夜》和《四世同堂》相繼出版,成為二十世紀的中國文學經典。同時誕生於抗戰大後方的還有郭沫若的《屈原》、茅盾的《白楊禮贊》、曹禺的《北京人》、路翎的《財主底兒女們》、臧克家的《泥土的歌》……這些名著名篇既見證了中國人民的苦難和英勇不屈,也成為中國現代文學史上最為厚重的收獲。
70多年後,巴金當年居住過的民國路早已經改名為五一路。這裡曾經發生的故事也淹沒在重慶最繁華商業區解放碑的喧鬧之中。在當年巴金居住的小屋不遠處有一家新華書店,《寒夜》靜立在書架上,等待著翻開它的下一個讀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