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評社北京12月24日電/國際油價已經跌至十年來的最低點,至今還沒有看到回升的跡象,相反,美聯儲加息,強勢美元周期到來,再加上美國放開了40年來的石油出口禁令,這些消息都加劇了油價的低迷。不能不說,油價的周期性漲跌可能出現了新的變化,全球能源的供應結構正在悄然變化,石油輸出國的權勢遭到前所未有的挑戰。油價的低迷也是一場全球財富的重新洗牌,包括中東在內的石油生產國將不得不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苦熬度日。
如同石油一樣,油價也是全球經濟的一根非常粗的神經,承載著全球財富的流動。在上個世紀70年代,石油危機之後,美國與沙特等中東石油生產國達成了雙邊協議,形成了石油美元的環流體系,這也構成了國際金融體系的重要支柱。石油美元的循環體系也是當時的美國國務卿基辛格規訓石油生產國的重要一招,以緩衝這些暴富的中東國家對全球金融體系帶來的衝擊。石油美元也成為美元體系的重要表現形態,除了中東國家與歐美金融市場之間的緊密關係之外,中東地區內部也形成了石油美元的分配機制,石油輸出國所獲得的大量石油美元也通過勞務酬金的方式分配到了周邊或者其他伊斯蘭國家,悲哀的是,大量湧入的石油美元並沒有成為這些國家進行工業化的基礎,相反,這些美元通過進口奢侈品、軍火等方式重新回流到了其他國家。
這次石油暴跌之後,沙特所主導的歐佩克並沒有限產,相反,產油國之間進行了份額大戰,沒有哪個國家限產,而是進行了激烈的市場份額的爭奪戰,由此,油價處於自由落體的下跌狀態。沙特和俄羅斯都維持日產量1000萬桶的高位,沙特的外匯儲備比較豐裕,一直堅持“市場定價”的原則。最近,財大氣粗的沙特也有點兒吃不消了,準備將部分國有資產出售,以彌補財政的虧空,沙特的石油生產成本比較低,也能打得起價格戰,但是沙特80%以上的財政收入來自石油美元。石油成本只是油價厮殺的一個原因,甚至不是最重要的因素,高油價時期形成的福利開支難以砍削,加上中東地區的震蕩,沙特等產油君主國捲入到了也門等國的戰爭之中,軍費等開支也在不斷增長。低油價讓中東的產油富國的腰包大大縮水,中東作為財富中心的地位也大打折扣,沙特今年將產生不小的財政缺口,如果低油價持續下去,四五年之後,沙特的外匯儲備將耗盡。
產油國之間的競爭不會結束,伊朗的石油將更多地進入國際市場,而曾經的最大石油進口國也加入到了原油出口國的行列,國際石油市場的供需結構出現了40年來最大的變化,雖然美國的石油出口對當下油價的衝擊並不大,但是它代表了未來的趨勢:一是能源供應多元化的格局已經形成,頁岩油氣的供應量在油價再次有起色之後會不斷增加,從而對油價形成結構性的制約,此外,綠色能源的發展已經形成氣候,當未來的世界上到處是電動汽車的時候,產油國的苦日子就真的來了;二是化石能源的消費受到環境的約束,綠色發展已經成為國際共識,在今年的巴黎氣候大會上,各國提交了自主貢獻清單,減排已經成為不可逆轉的趨勢。石油時代未必會很快結束,但是石油的巔峰時刻已經過去了,產油國將不得不面對低油價的“新常態”。
過去40多年來,石油嵌入到全球工業體系和金融體系之中,由此也產生了人們對石油認識的“思維定式”,也正基於此,各產油國的價格戰才會如此激烈。石油以及油價所承載的權力與財富正在悄然轉移,中東地區因石油所帶來的榮耀與煩惱會不會發生變化?最近兩年多來,沙特和西方的關係也發生了微妙的變化,變得比較疏離,甚至是生分。沙特會不會因低油價而限制自己的政治與宗教野心呢?低油價以及恐怖主義的蔓延對中東地區是雙重挑戰,而且兩者形成了相互強化的惡性循環。
低油價給消費國當然帶來了巨大的利好消息,減少了能源消費成本,也為能源改革創造了條件。在這種低油價的窗口期能否適應未來能源供需結構的巨變,也給各國提出了不小的挑戰。
(來源:《南方都市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