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反對“台獨”來說，“各自表述”並非沒有任何積極意義，因為它為兩岸雙方留下了更多的可操作空間，正是在這些空間基礎上，雙方才能打開互動交流的局面，為未來兩岸和平統一創造條件。但是，就“促統”來說，“各自表述”的積極意義就大打折扣。不難看出，兩岸政治關係定位要想取得突破性進展，必須要實現由“各表”向“共表”的轉化和邁進。雖然短期內很難完全用“共表”取代“各表”，但筆者認為，至少可以在“各表”的同時，輔之以“共表”。在兩岸統一前的和平過渡時期，堅持“各表”和“共表”並用是一個難以避免的階段和過程，不能簡單地否定“各表”的價值和意義。從這個角度看，未來兩岸政治關係定位大致要經歷各表式——各表式+共表式——共表式三個階段。目前兩岸政治關係定位剛剛由第一階段進入第二階段，雖進入第二階段，但共表式定位論述的數量和比例還相當有限。在未來相當長的一段時期內，可能是各表式定位與共表式定位並存的局面。隨著兩岸共識的逐步擴大，共表式定位將逐步取代各表式定位，最後將完全變為共表式定位，屆時兩岸統一即可實現。
（二）目前尚不具備“一中共表”的條件
“一中共表”或“一中同表”，是指兩岸雙方就“一個中國”問題進行共同表述。如前所述，在“一中”原則層面上，兩岸（國共）之間已經達成共識，均承認並堅持“兩岸同屬於一中”。但在“一中”涵義問題上，兩岸之間尚存在著不同的界定和表述。目前“一中共表”的最大困難在於兩岸對“一中”意涵的認知缺乏交集。就目前兩岸在“一個中國”問題上的分歧來看，雙方並不具備“一中共表”的條件。
首先，台灣方面（國民黨）不可能就大陸的“一中”意涵與大陸方面進行共表。大陸方面在“一中”表述問題上偏重於強調大陸和台灣同屬於一個中國，不再刻意強調中華人民共和國是代表中國的唯一合法政府，主張兩岸暫時擱置“一中”意涵之爭，這較先前的大陸表述似乎有所退讓，但主流國際社會均認為一個中國即中華人民共和國。而且，大陸在“一個中國”表述問題上有國際版和兩岸版之分，大陸方面在國際場合並未放棄“中華人民共和國是代表中國唯一合法政府”的表述。因此，台灣方面（國民黨）目前很難接受大陸方面的“一中”意涵及其表述，自然也無法與大陸方面進行“一中共表”。
其次，大陸方面不可能就國民黨的“一中”意涵與台灣方面進行“共表”。目前台灣方面（國民黨）關於“一中”論述主要有兩種：一是堅持“中華民國”的存在及其“主權”，而不承認大陸政權的合法性；二是在堅持虛體“一中”的架構下，堅持“中華民國”與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平起平坐、互不隸屬。就這兩種論述而言，大陸方面均不能接受。故大陸方面不可能與國民黨就其關於“一中”的表述進行共表。
以上兩個方面表明，目前兩岸（國共）之間不具備“一中共表”的條件。儘管如此，但在“一個中國”框架下，許多事務性問題上卻已具備“共表”的條件，兩岸之間應先行就這些事務性問題進行“共表”。通過雙方對於事務性問題的“共表”來推動對於政治性、主權性問題的“共表”。隨著兩岸關係的向前發展和雙方力量對比的變化，“一中共表”的條件會逐漸顯現。
註釋
①海峽兩岸關係協會編：《“九二共識”歷史存證》，九州出版社，2006年版，第10頁。
②應當說，“九二共識”確認兩岸存在爭議而對爭議加以模糊，雖然只是維持現狀，卻允許在擱置爭議的基礎上開展兩岸經濟文化交流合作，這是一種富於智慧的做法。事實也已證明，“九二共識”是現階段發展兩岸關係非常具有政治合法性、經得起實踐檢驗的原則，在當前和今後一段時間內是不可替代的。
③陳錫蕃、鄭安國主編：《“一個中國，各自表述”共識的史實》，台灣財團法人“國家”政策研究基金會，2011年版，第121頁。
④蕭元愷著：《台灣問題：政治解決策論》，香港三聯書店有限公司，2010年版，第15頁。
⑤這從學術上是解釋不通的，但大家必須明白，兩岸關係問題是政治問題，而非學術問題（儘管離不開學術，但它是政治問題）。
⑥陳錫蕃、鄭安國主編：《“一個中國，各自表述”共識的史實》，台灣財團法人“國家”政策研究基金會，2011年版，第122頁。
⑦陳錫蕃、鄭安國主編：《“一個中國，各自表述”共識的史實》，台灣財團法人“國家”政策研究基金會，2011年版，第122頁。
⑧陳錫蕃、鄭安國主編：《“一個中國，各自表述”共識的史實》，台灣財團法人“國家”政策研究基金會，2011年版，第121頁。
⑨陳錫蕃、鄭安國主編：《“一個中國，各自表述”共識的史實》，台灣財團法人“國家”政策研究基金會，2011年版，第121-122頁。
⑩陳錫蕃、鄭安國主編：《“一個中國，各自表述”共識的史實》，台灣財團法人“國家”政策研究基金會，2011年版，第171頁。
⑪同上，第123頁。
⑫同上，第122-123頁。
⑬同上，第121-122頁。
⑭海峽兩岸關係協會編：《“九二共識”歷史存證》，九州出版社，2006年版，第11-12頁。
⑮《中央日報》2006年4月4日。
⑯蕭元愷著：《台灣問題：政治解決策論》，香港三聯書店有限公司，2010年版，第15頁。
⑰蕭元愷著：《台灣問題：政治解決策論》，香港三聯書店有限公司，2010年版，第15頁。
⑱蕭元愷著：《台灣問題：政治解決策論》，香港三聯書店有限公司，2010年版，第15頁。
⑲黃嘉樹著：《大棋局》，香港中國評論學術出版社，2013年版，第282頁。
（全文刊載於《中國評論》月刊2016年4月號，總第220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