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評社北京6月26日電/近幾年,反全球化思潮開始從外圍國家滲入到中心國家,這包括民粹主義向全球化進程發起的進攻。
最近兩天,英國脫歐公投的“意外”,不僅讓觀察者大跌眼鏡,也讓不少國家無所適從。除了對卡梅倫“非正常”政治冒險的唏噓之外,不少人都開始更認真地思考反一體化、全球化問題。
冷戰結束以來,人們越來越把經濟全球化看成不可逆轉的潮流,生產要素在全球範圍的自由流動和優化配置,讓不少國家、企業和個人享受到了實惠,經濟增長對各國各地現代化進程的促進作用顯而易見。每當有不同意見時,多數人也都將其看作“少數權利”問題,如貿易保護主義者、左翼人權分子等。
直到最近幾年,反全球化思潮開始從外圍國家滲入到中心國家,從下游國家上溯到上游國家,從少數人的權利訴求上升為多數人的社會積怨,全球化不可逆轉的“思維定式”才開始有所鬆動。如今,這股反全球化的思潮,正在以民族主義、民粹主義和民主主義齊頭並進的方式,向全球化進程發起進攻。
在技術進步步伐不均的背景下,國際分工體系內世界生產力的橫向和縱向拓展,都出現了流動性受阻的“水壩效應”,進而導致了國家間日益嚴重的分工競爭和經濟對立。上游國家經濟增長高度依賴技術進步,而那些嚴重依賴能源和原材料出口的下游國家則在喪失發展想象空間。
當前更嚴重的危機是,同樣的問題在體系上游的國家內部發酵,也就是“皮克提現象”(即工資增速永遠趕不上資本增值速度)的擴大化和長期化,大資本和富人的壟斷性增強、中產階級規模萎縮及文化墮落、窮人規模擴大及生存絕望,經濟保護主義和政治民粹主義從“少數權利”問題成長為“多數統治”問題。
民粹主義者的訴求,不僅表現為對當下社會狀況的不滿,還表現為對整個精英階層的不滿。在美國,當傑布·布什這樣一度呼聲高漲的“政治權貴”在大選初期便不堪奚落、掛冠而去時,沒有多少人表現出惋惜之情,而當桑德斯和特朗普這些用語隨意、主動與主流圈子交惡的“政治土豪”走向前台時,卻掌聲連連。卡梅倫個人政治命運戲劇般的反轉,很大程度上也是僵化的民主政治程序和呆板的官僚政治系統為這種“小人物”情緒買單的結果。
但是,民粹主義的真正目標,並不是把“屍位素餐”的當權者趕下台,而是實現經濟上的民主主義。一句話,讓窮人也有錢。
在美國,桑德斯受歡迎的原因,是其提高最低工資標準、擴大社保覆蓋範圍和公立大學免費等進步主義口號。特朗普則是因其拒絕對外限制自由貿易和移民湧入、對內保留高社會福利和再造美國經濟繁榮的主張。無論是左翼還是右翼民粹主義,首先要保護的,都是長期不識權力滋味的“草根”階層的利益。在這些人眼裡,全球化已成為加劇國內經濟不平等的罪魁禍首,墮落為“革命”對象;反全球化,則是種基於自保的正當需求。
不過,反全球化思潮雖然以一種前所未有的全方位姿態汹湧而來,但依然談不上一種具有鮮明階級功能的意識形態,而是一些破碎的、內訌的、極端的觀念及訴求的集合,離與全球化進程分庭抗禮、形成路徑競爭還有不小的距離。破解反全球化思潮的風險,解鈴還需系鈴人,需要有遠見的政治家們從對內民主主義和對外自由主義的平衡中尋求解決辦法。
(來源:新京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