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點是，由於中國人民從未在此以水域主張“內水”的地位，因此，它和一般其他國家主張的歷史性（內水）水域，還有一定的差異。它是比較特殊的。但是，國際法上從未有任何關於歷史性水域的定義規定。我們並不需要盲目跟隨其他國家的做法。而且，我們的確不曾在此一水域，因主張內水地位，因而排除其他國家船舶的航行自由。所以它和一般主張的歷史性水域或歷史性海灣不太一樣。它適宜被稱之為一個“特殊的”歷史性水域。
順帶一提的是，中國人民在南海歷史性水域中的權利，並不曾包含石油、天然氣的開採權利。關於這種權利，還得按照《聯合國海洋法公約》規定的“陸地控制海洋”原則，從中國的陸地、島礁，向海延伸出的領海、專屬經濟區、大陸架中尋得。因為，在歷史上，我們並無開採海域石油、天然氣的事實證據。
（3）它是不確定的、尚待確定的海洋疆界線。
所以它被劃成“斷續的”國界線段落。這與當時中國與14個鄰國之間眾多的陸上未定界，畫法完全一致。
值得注意的是，如今，中國除了與印度尚有一段陸地未定界；與不丹還有大約五百米未定界之外，陸地上的未定界已然全部經由雙邊和平談判，完成了最終的劃定界限。這說明了一個事實：中國人民始終希望劃定清楚的國家疆界線。但是，在南海海域，一些鄰近國家希望在渾水中摸魚，保住他們在過去多年間，利用中國內戰混亂，竊佔的中國島礁。它們並無意於真正解決海洋疆界的問題。
第四、它是未來海洋劃界的初起工作線。所以它被劃在大體中線的位置。
各國海洋劃界大都是從中間線開始的。按照《聯合國海洋法公約》的規定，在重疊的專屬經濟區或大陸架劃界，應以尋求“衡平解決”（equitablesolution）為目標。而所謂的衡平解決，就是要將所有相關的因素，都一一納入考量，不斷調整初起的中間線，最終完成一條公平、合宜的界線。
第五、這一斷續的、U形海洋疆界線，其實也是中國政府提出的“要約之邀請”或“談判之邀請”。
這在契約法、條約法上，是一個常見的友好表態。一旦對方願意接受邀請，經由談判，一方提出正式的“要約”，經另一方“承諾”，雙方在內容上達成“合意”，如此就可成就一份契約或條約了。
畢竟，條約法來自契約法。其中的原理、原則本來就是一樣的。而在國內或國際上，談判邀請、談判開展、正式要約、承諾表意、合意出現、完成協議。這一連串的和平談判，始終都是各國採取的爭端解決的最佳程式。
菲律賓犯下的重大錯誤
在以上敘述的U形線法律定性之下，筆者始終相信，菲律賓的前政府在挑戰U形線的法律地位問題上，犯下了重大的錯誤。而仲裁員的斷然否定中國南海U形線的法律地位（認為它完全沒有法律基礎），更是一個重大的錯誤。兩年前，我曾在菲律賓大學法學院演講時，提出過上述說明。當時，一位菲國前任駐東協大使就很感慨地說：“看來我們根本不需要就此提出仲裁啊！”他說的一點不錯。可惜，為時已晚。
菲律賓應該注意到，這條1947年劃定的南海斷續海洋疆界線，對她是很有價值的。因為，一方面，它形成了中國在南海的歷史性水域，自我限定了中國漁民進入菲律賓群島水域內捕魚的權利。另方面，這條斷續海洋疆界線還把菲律賓最北端的巴丹群島劃在了線外，與台灣及其蘭嶼、綠島切割開來。換言之，認定這一小群島是菲律賓群島的一部分。
事實上，1898那一年，美國對西班牙宣戰兩天之後，西班牙立刻宣佈投降，並簽訂了《巴黎條約》，正式將其殖民地菲律賓群島割讓給了美國。而按照這一條約的明文規定：菲律賓群島的北部界限在北緯20度。巴丹群島的位置在北緯20度線以北。它其實不是菲律賓的群島，而是台灣的附屬島嶼，與蘭嶼、綠島的地位一致。
1979年，我在台灣大學法研所寫碩士畢業論文時，曾經拿到一筆獎學金。利用這筆錢，我買了機票，從台北飛馬尼拉，再轉乘小飛機，向北飛到了巴丹群島的非常落後的首府巴斯寇島。島上的人民不說菲律賓國語塔伽洛，而是講自己的方言巴鄧尼斯。白菜就叫做bai-cai，餐廳就叫做can-ting。島上人民每天都能收聽到台灣的中國廣播公司的廣播節目。
筆者曾經在個人當時發表的文章和後來的論文集中，詳細記述了這個小群島根本不屬於菲律賓群島的這一特殊情況。可惜始終沒有受到台灣政府當局的重視。這種輕忽、隨意，可能也就是造成今天菲律賓一些政客認為“中國人根本不在乎南沙島礁主權”錯誤印象的緣由。
兩岸分進合擊、共同合作的機會
既然巴丹群島不是菲律賓的一部分，而應該是台灣的附屬島嶼，只不過被1947年“中華民國”的內政部官員錯誤地劃在了南海斷續的、未確定的海洋疆界線之外，又被菲律賓悄悄侵佔了這麼多年；如今，既然菲律賓堅持否定南海U形線，那麼中國大陸以及在台灣的“中華民國”政府大可以順勢宣佈：“對菲律賓片面不實施南海U形線”；並將巴丹群島的法律地位“不確定化”。由台灣與大陸共同合作出面，和菲律賓談判這個小群島的歸屬問題。如此，不但可以凸顯在台灣的“中華民國”的重要性與主體性，而且還可以間接鞏固南海U形線的法律地位。而菲律賓將陷入否定U形線也不是、肯定U形線也不是的邏輯尷尬之中。
同時，在談判的過程中，在台灣的“中華民國”政府將自然承接了1947年在中國大陸管轄中國的法律地位，也就自然地延續了千百年來的南海“歷史性權利”的主張。這就對於整個中國在南海的法律權利形成了助力，也就同時順理成章地解決了台灣對於南沙太平島的主權來源問題。
從大陸來說，默示地承認在台灣的“中華民國”政府及其“一中憲法”，並不違反“九二共識”，反而可以獲得兩岸分進合擊、解決南海爭端，兩岸人民互惠互利的效果。
對台灣而言，堅持了南海U形線以及歷史性權利的法律地位，才能有效解釋其對太平島主權的來源，溫和地化解兩岸對於“九二共識”的名實之爭。在談判巴丹群島的歸屬問題過程中，自然而然地突出了“中華民國”的主體性，參與了南海島礁主權問題的國際談判程式。最終成就的是兩岸中國人民的共同利益，還可以對區域和平做出積極正面的法律貢獻。何樂不為？
當然，這一切都還得看蔡英文政府的決心與魄力。如果只能繼續簡單地思考台獨的基本教義，堅持討好日本、切割中國。自然一切總歸徒然，也就沒什麼話可說了。所有問題就等待兩岸統一之後再說吧。
（全文刊載於《中國評論》月刊2016年9月號，總第225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