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評社北京5月14日電/冰川、凍土、沙漠,是令人生畏的“苦寒之地”,卻也是開展相關科研工作的天然實驗室。在祖國遼闊的大西北,有一群寂寞的“追夢人”:他們數十年如一日,行走、蹲守、常駐在人跡罕至的高原、荒漠,扎根冷僻地,甘坐“冷板凳”,聚焦“冷門”學科,幾代人接力,用知識、汗水甚至生命,不斷創造出世界一流的科研成果,為國家建設立下汗馬功勞,為人類進步貢獻中國智慧。
他們,就是蘭州大學和中國科學院西北生態環境資源研究院的科研工作者。
康世昌,中國科學院冰凍圈科學國家重點實驗室主任。一次冰川科考途中,他和3名同事遭遇風吹雪。風雪如刀,眼睛根本睜不開,扎好的帳篷找不到,在冰天雪地裡,4個人愣是站了整整一晚。“冰凍圈人的野外科考都可能遭遇危險,有人甚至在絕望中寫好了遺書。因為熱愛,我們一直堅持。”康世昌說。
賴遠明,中國科學院院士、中科院西北研究院研究員,被稱為解碼高原凍土難題的“魔法師”。青藏鐵路昆侖山隧道,海拔4648米,是世界高原多年凍土區第一長隧道。有一次在尚未打通的隧道裡對凍土取樣,缺氧加上隧道通風不暢,賴遠明突感頭痛劇烈,呼吸困難,被送下山時還一路嘔吐不止,可謂“死裡逃生”。“凍土工程研究就像一座挖不完的礦山,我和同行們要挖山不止,一根筋走下去。”賴遠明說。
屈建軍,中科院西北研究院研究員,被同行和學生們稱為“大漠游俠”。一年裡,他有大半時間都在野外,“一刮風就要上沙山”。30多年來,他在沙漠科研途中曾兩次遭遇車禍,至今手臂上還裝有固定鋼板,現在每晚睡覺都要佩戴呼吸機。“我就是對沙漠奧秘太熱愛,根本停不下來。”屈建軍笑言。
水、草、糧,這些研究領域也成為西部科研工作者獨特的人生舞台。蘭州大學生命科學學院教授李鳳民及其團隊通過多年研究,提出了以集水農業為核心的雨水高效利用思路,為旱地農業大幅度提高單產奠定了科學基礎。在集水農業理論支撐下,甘肅農技部門創新性提出全膜雙壟溝播玉米技術,利用覆膜使玉米成為旱不倒的“鐵杆莊稼”。借助這些技術創新與突破,如今,我國西北旱地農業區從過去的糧食輸入地一躍而變為糧食輸出地,成為全國糧食產量增速最快的地區。他們的研究成果還走出國門,在肯尼亞和埃塞俄比亞等非洲國家示範、推廣。
中國工程院院士、蘭州大學老一輩科學家任繼周堅守西部幾十載,創建了我國農業院校首個草原系,建立的草原分類體系比國外同類研究早8年,被國際權威組織用以統一評定世界草原生產能力。他和蘭州大學教授、中國工程院院士南志標等人提出的草地農業理念,被納入國家“十三五”規劃和國務院工作部署。蘭州大學生命科學學院教授杜國禎長期致力於甘南草原植被恢復研究,上千萬畝黑土灘、退化草地在他的技術指導下得以恢復,產草量成倍提高,被稱為守護草原的“牧民教授”。
蘭州大學是我國最早設立核專業的兩個高校之一。從布局至今,蘭州大學為我國核事業的發展和“兩彈一星”工程作出了特殊貢獻,培養了大批優秀人才,已成為我國核專業人才培養的重要基地之一。“搞‘兩彈’時,重點高校幾乎都有核專業,後來好多學校都撤了,但蘭大從未中斷過核專業人才培養,這在全國高校很少見。現在許多涉核企事業單位和研究機構一把手和科研骨幹都畢業於蘭大。”蘭州大學核科學與技術學院院長吳王鎖說。
高寒缺氧、崇山峻嶺。對長期野外科考的西部科研工作者來說,病痛日積月累,危險如影隨形。2012年,中科院西北研究院研究員葉柏生在野外科考中遭遇車禍,不幸遇難,年僅48歲。
中科院西北研究院黨委書記、副院長謝銘告訴記者,西部科研工作者聚焦“冷門”研究,“研究越‘冷’,成果越‘熱’”。在幾代人的科研接力下,中國人填補了多項人類科學空白,如攻克了西方人曾斷定無法攻克的世界性難題——青藏鐵路修建過程中的凍土難題;解決了包蘭鐵路穿越騰格裡沙漠段的風沙災害難題,實現了沙漠行車安全。
數據顯示,自1977年恢復高考40年來,蘭州大學本科畢業生當選院士的數量居全國高校第7位。蘭大科研工作者已成為地方政府的“智囊團”,科技成果持續有力地推動地方發展。“像我們這樣長期扎根西部、奉獻西部的高等院校和科研機構,過去為國家區域發展和安定作出了獨特貢獻,在實現全面小康、推進西部大開發和‘一帶一路’建設的今天和未來,更具有重要戰略意義。”蘭州大學校長王乘說。
中科院西北研究院院長王濤認為,正是因為特別能吃苦、特別能奉獻,一批批源於西部,屬於中國的冰川、凍土、沙漠、草業科學等領域的研究成果才會領先世界,惠及世界;中國人才能驕傲地說,我們在科學制高點上為人類作出了新貢獻。一代代科研工作者堅守和奉獻在貧瘠之地,甘坐科研“冷板凳”的扎根精神,已凝聚成為激勵西部地區跨越發展的寶貴財富。s
(來源:新華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