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評社北京8月23日電/暑期檔電影市場熱鬧非凡,但這份熱鬧卻不屬於國產兒童片(非動畫電影)。這類影片在電影院的排片表上表現慘淡,這在業內並非新鮮事。長久以來,兒童電影、戲曲電影、農村題材電影一道被歸為弱勢題材,在巨大的電影市場中處於陪襯地位。難道孩子們不愛看電影嗎?當然不是。如果國產兒童片占領不了市場,國外的兒童片就會乘虛而入。筆者小學二年級的侄子對好萊塢動畫電影如數家珍,對國產兒童片卻興趣寡然。問他為什麼,答曰不真實,“離我的生活太遠了”。不只他不愛看國產兒童片,他的同學好多也是好萊塢、日本動畫的粉絲,對國產兒童片提不起興趣。所謂,禮失求諸野。拍攝兒童片的大人,或許該聽聽作為觀眾主體的孩子們的意見。
國產兒童片到底出了什麼問題?細數近年來在業界獲得了一定口碑和贊譽的作品,《網絡少年》講述了青年女教師索拉拉利用網絡技術專長,引導學生擺脫網癮,回歸正常生活的故事;《隱形的翅膀》講述了不幸被高壓電擊中失去雙臂的花季少女重新上學,並為獲得殘奧會資格而努力奮鬥的勵志故事;《兩個人的教室》講述了退休老人和失去雙親的艾滋病病毒攜帶者之間發生的感人故事;《星海》講述了音樂家冼星海的童年經歷;《我們天上見》講述了留守兒童和留守老人相互依偎的故事;《有人讚美聰慧,有人則不》講述了一個離家出走的小孩兒如何去接觸另外一個家庭的故事;《家在水草豐茂的地方》講述了一對心存隔閡的裕固族少年因尋找父親和家鄉,騎著駱駝在西部奇景中穿越千里的故事。此外,還有講述女學生為繼續上學自己想方設法籌集24.8元學雜費故事的《上學路上》、講述生活在雲南怒江邊上的姐弟倆為到江對面學校上學每天溜索過江的故事的《走路上學》、講述女警官與服刑人員孩子之間的情感互動故事的《守護童年》、講述單親媽媽獨自撫養患有艾斯伯格綜合症兒子的經歷的《我的影子在奔跑》、講述蒙古族兒童與一匹小馬駒共同成長的故事的《烏珠穆沁的孩子》等,其中大部分都可以歸為苦難敘事的範疇。
誠然,電影應該反映現實生活,直面社會問題。上世紀,諸如《渴望》《年輪》之類以苦難敘事為特色的影視作品在中國觀眾中也曾頗受歡迎。這主要是因為那一代成年觀眾是從苦日子裡走出來的,又大多經歷過個人際遇的起伏,所以對苦難有著深刻的感受。而現在的兒童片觀眾主體,是生活在當下這個國家強大、社會穩定、經濟發展、文化繁榮的大好時代裡的少年兒童。他們大多被家庭和社會的關愛環抱,沒有沉重的過往。當然,他們也面對著來自現實的壓力,也要經歷成長的煩惱、孤獨和焦慮。他們更期待用輕鬆、時尚、富有喜感的藝術作品來放鬆心情、減緩焦慮、釋放壓力,同時獲取生活智慧和精神慰藉。從這個層面上看,那些以苦難敘事為主題的兒童片,離孩子們的生活有些距離,雖然感人、勵志,深具教育意義,值得孩子們觀看,但是否需要在整個兒童片創作中占如此之高的比例,我們的兒童片是不是在某種程度上也陷入了偏愛苦難敘事的怪圈呢?
仔細分析造成這一現象的原因,與當下中國兒童片創作者存在的認識誤區相關,也和影視圈普遍的結構矛盾不無聯繫。在商業片競爭激烈的電影市場上,兒童片所占的市場空間相當狹小。所以,相對於獲得票房之類的經濟效益,很多兒童片更多是奔著獲獎和口碑去的。創作者在創作的過程中,更多地將電影獎項的評委和評論家當成了目標觀眾,而不是少年兒童。他們普遍認為,苦難敘事更顯得深刻有內涵,更容易獲得評委和評論家的注意和青睞。因此,要想改變這種局面,需要多方努力。既需要政府和業界對兒童片創作多加關注和扶持,為兒童片的製作放映辟出一片市場天空,也需要兒童片創作者自身扭轉思路,別局限在苦難敘事的窄巷裡輾轉騰挪,摒棄功利心態,回歸創作初衷,讓兒童片回到為其主體觀眾——少年兒童服務這個“正道”上來。
(來源:光明日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