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評社北京10月27日電/中國數字經濟蓬勃發展與中國GDP高速增長、中國製造業增長、國內消費高速增長同步,彼此之間存在明顯的聯動效應,並非此消彼長的關係。
近幾年,全球經濟形勢正處於一個非常微妙的時期。國民生產總值GDP指標重新受到重視,英國脫歐的經濟影響需要援引GDP變化,美聯儲貨幣政策之爭需要參考GDP數據,“安倍經濟學”的成效如何也要用GDP數據來衡量。
最極端的例子發生在2014年英國,GDP統計數據突然增加了5%,原來是把賣淫和販毒也納入了統計口徑——被英國媒體譏笑為“沙發縫裡的魔術”,意指在沙發縫裡掏零錢的小孩把戲。
GDP仍是最好的量化統計工具
應該承認,GDP指標是量化經濟活動、分析經濟發展狀況的重要工具,迄今為止還沒有更好的量化統計工具可以完全代之。“去GDP化”“GDP懷疑主義”的嘗試都沒有取得很好的結果。
英國經濟學家戴安娜•科伊爾主張捍衛GDP作為理解經濟的工具的作用時,特意強調“我們要清楚GDP的局限性”。
作為一個交換價值指標,GDP所表明的僅僅是投入交換(廣義的交換)的產出水平。經濟活動如果沒有貨幣化的市場交換過程,GDP就無法反映和評估其經濟作用。
比如說,政府提供的公共服務含有大量“免費項目”,就無法用GDP進行正確評估。我們無法通過GDP來衡量軍隊增加一輛坦克的經濟貢獻,因為沒人為這輛坦克的使用付費。但是,國防保證和平環境顯然是有經濟類貢獻的。
在數字技術時代之前,這一“盲區”影響有限,政府的公共服務可以視為平均分配給了每一個國民,也可以進行單獨的經濟核算。而自給性生產和家內自我服務在正常社會分布也較為平均,作為經濟數據的“背景噪音干擾”也沒有什麼問題。
但是,數字技術高度發展的今天,大量“數字技術紅利”無法進行有效的GDP統計,GDP盲區的問題凸顯。
數字經濟貢獻難被精確量化
數字時代的市場交換過程遠比工業時代要複雜,其中涉及大量免費的公共服務。比如說,用戶在網上購物、點外賣,平台提供的服務是免費的,平台經濟的這部分服務貢獻就沒反映在GDP指標中。買家秀也沒有報酬,這一服務也不會產生GDP數據,卻增加了購物的精准度。
在公共服務上也是如此。以城市治堵為例,很多城市引入雲城市大腦,利用大數據實時調節紅綠燈時間,擁堵排名持續下降。這些對GDP質量的提升是很有益的,也增加了公眾的獲得感。從這個意義上看,數字經濟指標可以視為一套新的區域發展衡量標準。
問題的實質是,數字技術實現了信息傳播的低成本化,因此產生了很多免費的信息服務。可是,這類免費服務卻被GDP指標的統計排除在外。這很有一點悖論的意味——數字經濟建立在數字化的基礎上,但是其經濟貢獻卻很難被精確地量化。
再者,互聯網的高效、開放產生了很多增值服務,GDP指標也無法真實反映其經濟貢獻。
虛擬經濟與實體經濟並非對立關係
由於GDP不能如實地反映“數字技術紅利”,社會大眾容易低估數字技術的經濟貢獻度。最明顯的是,流行一時的“虛擬經濟危害實體經濟”說,持此論者就是被GDP數據所誤導,以為數字經濟與“實體經濟”是此消彼長的對立關係。
他們沒有意識到數字技術的經濟貢獻絕非“虛擬”,而是實實在在地為個人、企業、各行各業提供了服務。真實的情況是,中國數字經濟蓬勃發展與中國GDP高速增長、中國製造業增長、國內消費高速增長同步,彼此之間存在明顯的聯動效應。
問題是,中國的數字經濟不容忽視。國家網信辦相關報告顯示,2018年我國數字經濟規模達到31.3萬億元,占GDP比重達34.8%——美國數字經濟的比例僅占10%。這是工業化時代以來,任何國家都未曾面對過的經濟格局。
經濟管理和決策要轉換思路,適應數字時代的經濟形勢。而經濟數據的統計和評價,是一切管理、決策的基礎。因此,如何解決GDP指標的“數字技術紅利”盲區,如何正確地評價“數字技術紅利”的經濟貢獻,將是舉足輕重的經濟學課題。
來源:新京報 作者:關不羽(經濟學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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