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評社北京2月27日電/據新華社報道,時至今日,有關影片《刺殺小說家》,不少觀眾和評論者傾向於討論其醒目的數字視效之於全片主題、敘事功能及其表達的意義,這確實是影片本身就想傳達的主要信息,也是包括導演路陽在內的主創團隊,從一開始就花費大量投入和不少心力執著探索的重要領域。儘管在不同的場合,路陽始終都在強調影片的創作跟當下觀眾的強勁關聯,並希望觀眾明白,這部“很厲害”的電影,同樣具備人物、故事與思想、情感,而不是只有重工業、大體量以及奇幻的視覺效果;但不得不說,這部在國內第一次完整使用虛擬拍攝技術,標誌著中國電影工業化以及視效技術最新水平的影片,如果不對其技術探索和視覺效果予以評判,也就無法有效地評判其自身了。
當技術和視效想要表達和思考,電影就開始擺脫其原始的魔力及其奇觀性帶給觀眾的沉迷,從社會學和通俗文化的視野進入美學和獨立精神的範疇。然而,這種試圖以“特技”傳達某種獨特的哲理或詩性的做法,或以“視效”創建整體性的象徵或隱喻體系的行為,往往就會僭越一般人群的認知水準,挑戰普通觀眾的理解能力,並因票房失敗而為項目本身帶來不小的投資風險。遺憾的是,電影的歷史及當前的狀況,已經並仍在表明這一點。
但在大多數時候,好萊塢不會犯下這樣的“錯誤”;可“正確”的好萊塢又總是遭遇電影內外與世界各地的各種解構和指責。事實上,早在上世紀50年代中期,美國影評家波琳·凱爾(Pauline Kael,1919-2001)就嚴厲批評好萊塢生產的那些不斷擴大規模、增強特效的大片,只為符合市場的邏輯而非攻克美學的難題,從而變得越來越沒有思想、個性以及激情和想象力。這種來自學界和業界的深刻批評,幾乎跟好萊塢的技術拓展及其獲得的全球霸權如影隨形。受到好萊塢強烈刺激和深刻影響的中國當代商業大片,更是因資本的狂歡、特效的泛濫與內容的空洞、情感的冷漠,雖然吸引了觀眾贏得了票房,但卻患上了波琳·凱爾早就描述過的某種“精神分裂症”。
誠然,即便在好萊塢,特別是上世紀90年代以來迄今,電影也總在思想之中;電影的技術和視效同樣如此。尤其如何通過電影思考技術和視效,或者說,如何通過技術和視效思考電影,也一直是包括《異形》《黑客帝國》《哈利·波特》《蝙蝠俠》《奇異博士》與《復仇者聯盟》等系列電影暨視效大片有意無意都會指向的問題;或者說,往往成為部分觀眾、電影批評家或哲學家愈益關注並重點闡發的話題。在某種程度上,電影及其內蘊的技術和視效,已經成為當代哲學思考存在、時間與空間以及真實、虛構與信仰等關鍵概念的重要基點。或許,正是因為思想者或哲學家的參與,好萊塢的系列電影暨視效大片不僅獲得了豐厚的票房回報和再生能力,而且徹底洗去了附加於其上的,關於其罪惡、膚淺或無聊的各種詛咒。當思想者們在《鋼鐵俠》中面對“史塔克現實”,宣稱永遠無法打敗,都會重新站起來閱讀漫畫、觀看電影和思考哲學的時候,史塔克勝利了,現實也勝利了。也就是說,電影勝利了,哲學也勝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