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刁大明:奧巴馬選擇拜登,拜登又該選誰?
http://www.CRNTT.com   2020-04-19 11:46:48


  中評社北京4月19日電/據澎湃新聞報道,4月14日,美國前總統巴拉克·奧巴馬通過社交媒體發表視頻,正式為自己的老搭檔背書。與前一天和後一天桑德斯和沃倫的公開背書不同,奧巴馬并未指名道姓地批評他的接任者,而是將當前美國政府以及政治生態描述為“腐敗、粗魯、自利、弄虛作假、愚昧以及平庸”。

  雖然視頻的副作用是很多支持者感嘆久未謀面的奧巴馬老了不少,但更為年長的拜登卻可以說得到了參選以來的最重磅支持,并將提前快速開啓與特朗普直接對壘的“准大選”模式。
從互不買賬到互相走近

  雖然現如今奧巴馬很願意為拜登背書,按照美國媒體的爆料,這位前總統此前還三次勸說桑德斯知難而退,但奧巴馬和拜登成為一條船上的人卻是比較偶然的事情,甚至兩人在2008年大選周期之前對彼此都不那麼買賬。

  2004年,43歲奧巴馬進入國會參議院,已經在這裡工作了32年的拜登對年輕人的態度并不太熱情。當時,他們不但是同黨,也是同在國會參議院外交事務委員會的同事。但奧巴馬時常會很認真地問自己的助手,你能相信這位外委會主席(拜登)嗎?他今天到底做了什麼?

  2007年1月7日,拜登宣布將第二次踏上衝刺白宮之路;31日,拜登正式宣布參選,但在當天接受美國廣播公司節目專訪時就犯了“嘴大”的毛病。他一面贊揚希拉裡是完全符合要求的總統候選人,一面卻公開批評希拉裡關於結束伊拉克戰爭的方案將是一場毫無積極效果的災難。對於已經參選的奧巴馬,拜登顯然不太情願但又不得不贊許幾句,於是就有了那句“第一個伶牙俐齒、聰明幹淨、外表看起來不錯的主流非洲裔美國人”的評價,并招致了其渲染“種族主義”的外部批評。

  可以說拜登在2008年競選周期中的開局不利就是與奧巴馬有關。當然,也正是因為一開始的這次交鋒,兩人的關系也開始走近。為了平息非洲裔群體的不滿,奧巴馬也在公開場合反戈一擊,最終拜登正式發表了道歉聲明。而在私底下,當拜登專門打電話給奧巴馬致歉時,得到的回應卻是:喬,你沒有什麼一定要道歉的。

  專職副總統

  隨後的故事就是一場“我們能够相信的變革”席卷民主黨初選。2008年1月3日大選揭幕戰按慣例在艾奧瓦州舉行,在選舉結果中僅僅名列第五的拜登立即宣布退選。在6月7日希拉裡最終艱難決定退選、奧巴馬鎖定提名之前,作為局外人的拜登與兩人保持著密切聯系:開始似乎是政策性的討論,因為兩人的確都無法忽視拜登在外交政策和司法領域類似“活化石”似的的存在。

  在這五個月中,拜登及其團隊其實也在思考一些其他的可能性,拜登本人比較向往國務卿的位子,就像後來的克裡一樣;而其團隊也并不覺得副總統的選項如何糟糕。但無論如何,很顯然希拉裡勝出的話,拜登或其團隊如願以償的機會一定更大。必須承認,拜登一代的民主黨人基本上都會與克林頓家族更為熟悉,但在關注奧巴馬及其競選一段時間之後,拜登心中的天平卻開始傾斜,甚至在2008年4月奧巴馬領先優勢越發明顯之後開始嘗試說服希拉裡。這大概就是能讓拜登被奧巴馬列入副手選擇名單的原因所在。

  即便如此,成功被列入選項的拜登還是一度很支持希拉裡出任奧巴馬的副手而不是他自己,直到這個所謂“夢幻組合”被奧巴馬的團隊特別是米歇爾·奧巴馬徹底否定之後,拜登才很認真地考慮自己再次出戰的可能性。當然,這種不急不慢可能比較符合克林頓家族仍如日中天的民主黨內部規矩。

  按照奧巴馬競選團隊首席戰略師戴維·阿克塞爾拉德(David Axelrod)和競選經理戴維·普勞夫(David Plouffe)先後出書所記載的情況,兩人作為面試官對拜登和當時還在任的印第安納州國會參議員埃文·拜耶(Evan Bayh)進行了“最後一面”。

  相比而言,拜耶不但個人形象頗佳,而且其更加溫和的立場對中間選民也具有很強吸引力,但他的面試就好像是“一個惠而浦公司招募一個高級別主管”一樣,讓人感覺謹慎有加卻索然無味。這種局面讓兩位面試官略顯失望:事實上,在這之前,他們還面試了拜登,後者雖然自稱上一次參加面試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但卻談天說地,從家庭到對外關系,最大化地表現出極大的甚至是異乎尋常的熱情。很多人相信,正是因為這種“熱情”最終讓奧巴馬選擇了拜登。

  數年後,當被問到是否遺憾時,拜耶曾這樣回憶,“我覺得那不是一個我可以將自己關於國家或者世界的觀念表達出來的狀態……給我感覺就是,如果被選中,我主要的目標就是提出建議、服務於總統、效忠總統。我自己的議程根本沒有任何位置”。

  難道拜登不清楚副總統原本就是這樣嗎?為什麼最初希望做國務卿的拜登反而會表現出高度的熱情呢?有一種解釋是,當時53歲的拜耶自覺可能還有獨立上場的機會,而66歲的拜登在那時根本想不到還有2020年的可能,所以更願意接受退而求其次的安排。

  但無論如何,當奧巴馬親自與拜登單獨會面時,作為是否接受競選搭檔要求的條件,拜登很直白地提出那要取決於總統如何定義副總統的權限。很顯然,那時的華盛頓政治圈對過去不到八年中切尼作為副總統的權限範圍再清楚不過了,而拜登從奧巴馬那裡得到了滿意的回答。

  第二天,即美國時間2008年8月7日,俄羅斯與格魯吉亞衝突升級,拜登作為外交事務專家的價值再次上升。不到一周後,不太放心的阿克塞爾拉德和普勞夫再次與拜登會面,要求這位即將加入團隊的副總統候選人能管住自己的嘴。23日,奧巴馬正式對外公布了這個令他自己有時都難以想象的決定。

  現在看來,奧巴馬對拜登的選擇似乎不是一個選舉導向的邏輯,而是執政導向的。當然,拜登對藍領中下層的吸引、作為資深白人政治人物對奧巴馬實現的平衡或者說是對麥凱恩(2008年大選共和黨候選人)實現的平衡,甚至當時拜登還在世的長子在伊拉克執行任務的經歷也可以平衡麥凱恩的“英雄形象”等等,都可以證明他在選舉意義上不是毫無意義。但當時金融危機的大背景已讓共和黨人機會渺茫,奧巴馬或許根本不需要拜登在關鍵選民或搖擺區域上為自己加分,甚至有觀點認為拜登的加盟根本上是與奧巴馬的“變革”格格不入的。

  選舉的結果證明,拜登沒有減分,而且對於奧巴馬而言,拜登最大的優勢在於看上去他是一個完全的專職副總統。照2008年時的判斷,八年之後的拜登根本沒有可能競選總統,他自己也曾多次否認自己會參選。這就意味著,奧巴馬可以完全地推動自己的議程,拜登也會將其視為自己的最後一筆政治遺產全心經營到底,兩人的關系也就更加簡單、共同的目標性更強。其後八年的合作也充分驗證了這一點:甚至奧巴馬與拜登的組合也成為了美國總統政治中密切有效配合、私人交情甚篤的經典佳話。

  怎樣的總統候選人?

  也許正是因為選擇了拜登,民主黨在奧巴馬任期完結時沒有“自然順位”式的可能人選,不得不面對一場全然開放的競選,進而才有了希拉裡時隔八年後再次出征以及開頭時奧巴馬說的那些形容詞。而現在就好像是拜登來糾正與自己有關的這個“錯誤”。

  所以,無論從糾正“錯誤”的角度出發,還是從我們此前談過的化解民主黨上下的“兩個恐懼”(參“聯邦明察局㉖”)的角度出發,拜登都更像是一個要完成特定職責的“任務型候選人”。

  既然是“任務型”,也就意味著不必重複奧巴馬式的“變革”。在背書拜登的視頻講話中,奧巴馬自己也坦言,“如果要我今天選,我不會用與2008年一樣的劇本(政見)”。言外之意其實是,2020年的民主黨不需要再掀起奧巴馬式的或者桑德斯式的“變革”,只需要承諾改變回去、承諾將國家帶回到通向未來的所謂“正軌”。

  如此的選戰定位似乎是恰逢其時的,不但在面對特朗普時有殺傷力,而且也的確更加適合拜登而非桑德斯來完成。這也是拜登從一開始就將競選口號設置成“重塑美國精神”“我們最好的日子還在前頭”的考慮所在。

  很快,拜登就會被確認為美國歷史上最年長、而且也是准備時間最長的總統候選人。在准備的48年中,拜登的36年是在努力超越黨派實現足够通過立法的獲勝聯盟、8年是在輔佐一位年輕總統推進政策議程……這些特色鮮明的歷練也決定拜登的從政風格就是協商型或妥協型的。這也是為什麼當支持者看到拜登與桑德斯網上連綫時,桑德斯的背書似乎不是徹底認輸或者“臣服”於拜登,反倒很像是美國政治的歐洲化:即在議會中占多數席位卻沒有過半的政黨領袖拜登在爭取桑德斯及其“黨派”加入“聯合政府”。

  即便一些民調顯示,桑德斯的背書并不意味著桑德斯支持者的轉向,但如今拜登可以做到的,顯然比當年的希拉裡多。

  如今拜登已鎖定提名,下一個懸念就是他決定的副手人選。面對當前黨內對性別與身份政治的高度期待、兩黨對決的勢均力敵以及疫情挑戰的持續加劇,拜登的這個選擇一定不會有奧巴馬在2008年時的相對從容。更為重要的是,作為前副總統,曾經作為副總統人選定義過一場選舉的拜登,很清楚他的人選也將定義屬於他的這場選舉乃至任期。而一個兼具競選戰力和執政潛力(甚至是隨時接班的能力)的副手人選,才是民主黨與奧巴馬時代作別的開始,這可能是超越擊敗特朗普——至少同等重要的意義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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