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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萊豬輸台政策”的實現，勢必進一步提振美國控制台灣的野心。 |
中評社╱題：從“反萊豬公投”失敗看美國對台灣社會的控制及改造趨向 作者：嚴安林（上海）；上海國際問題研究院副院長、研究員，上海市台灣研究會會長；洪志軍（上海），上海國際問題研究院碩士研究生
【摘要】多數論者都把“反萊豬公投”的失利歸咎於對四項“公投”說“四個都同意”的國民黨領導和推動不力，特別是提出“四個都不同意”的民進黨的全面阻撓，很少從美方立場與態度及其政策行為去分析探討。本文認為，美國因素，即美方全面介入“反萊豬公投”全過程是該項“公投”沒有能够獲得通過的主要原因。拜登政府上台後，延續特朗普政府時期強推萊豬輸台政策，更大強度對台展開“威逼利誘”攻勢，及民進黨當局的完全配合，根本上導致“反萊豬公投”良好局面的全面崩盤。“萊豬輸台政策”的實現，不僅昭示著美國對台灣的管控程度有多大，而且勢必進一步提振美國控制台灣的野心，從而進一步呈現對台灣政治、經濟、軍事安全、文化與社會意識等全領域的改造趨向。“美國改造台灣計劃”的強化，不僅深化台灣成為美國地緣政治與戰略“代理人”地位，也可能升級台灣地區作為中美關係中“火藥桶”角色。
2021年12月18日，台灣地區四項“公投”均在民進黨全面、強力的動員下被封殺，特別是原本被各界看好、最有可能通過的“反萊豬公投”失利，讓各方人員跌破眼鏡。包括以“養豬大縣”著稱的雲林縣，“反萊豬公投”的“不同意票數”也碾壓“同意票數”。但如果仔細審視四項“公投”前台灣島內局勢和國際形勢，這樣的結果雖屬“意料之外”，卻在“情理之中”。主因，不祇是民進黨充分利用執政資源、全面反對，更重要的是其中牽涉到美國因素及其作用，反映出美國對台灣社會的控制程度已相當大，美國介入應該是“反萊豬公投”失敗主要原因。
一、美國強壓并全面介入“反萊豬公投”的全過程
1.美國政府及國會議員多次“訪台”持續施壓台灣開放萊豬。一是美國政府頻頻突破官方人員訪台層級，直接要求台灣當局解除對萊豬進口限制。2020年8月10日，時任美國總統特朗普派遣其衛生部長阿扎訪台，被台灣當局大肆渲染為“‘斷交’後美國最高層級訪台”。28日，蔡英文突然公開宣布，將開放萊克多巴胺（瘦肉精）美豬（以下簡稱“萊豬”）及30月齡以上美國牛肉進口台灣地區，引發島內社會輿論一片嘩然。其實早在8月中旬，美國媒體《外交家雜志》（The Diplomat）就預言“美豬開放，台灣人是最後知道”，其中更直接備注道：“萊克多巴胺是遭到160多個國家禁用”。更有人士透露稱“阿扎就是生產瘦肉精藥廠的老板，來台就是要把萊豬賣給台灣人”①。2021年拜登上台後仍持續展現出對“台灣地區進口美豬美牛”問題“關切”，1月1日白宮發文稱“台灣取消對美國牛肉和豬肉進口壁壘是受歡迎的一步，我們期待在2021年進一步強化美台經濟關係！”②二是美國推行“議員外交”策略，對台灣“反萊豬”問題持續保持“關切”。從4月14日拜登政府派遣前參議員陶德為代表訪台團，到6月6日3個參議員以“捐贈疫苗”為名迅速“訪台”，以及11月9日6位國會訪台成員抵台和11月25日5個衆議員搭乘美國軍用行政專機“訪台”，美國對台持續進行“議會外交”，主要意圖有三：實施“以台制華”戰略布局，提升交往層級；構建美台“疫苗外交”“軍事外交”和“議員外交”，以提升雙方“實質關係”；對台灣當局的經貿與“對外”政策提出要求，如加大編列對美國“軍購預算”額度和開放美國萊豬等。
2.“美國在台協會”（AIT）在台灣大動作展開游說與施壓。一是AIT充當美國政府對台“發號施令”傳聲筒，特別是“開放美豬美牛進口”議題。2020年蔡英文連任時，AIT主席莫健（James Moriarty）在台灣“駐美代表處”舉辦的台灣選舉研討會上稱“美方希望在美豬、美牛議題上看到進展，這是美國認為需要解決的傳統議題”。③8月28日，AIT網站轉發時任美國國務卿蓬佩奧推文：“美國樂見蔡英文在8月28日發表的聲明，指出台灣將儘快取消對美豬美牛的進口限制。我們肯定蔡英文的領導風格。”④2021年10月28日，AIT處長孫曉雅針對將舉辦的“反萊豬公投”稱：“AIT關注公投進展，不過美國豬肉安全又美味，鼓勵台灣消費者吃美豬。”⑤二是AIT以加強美台經貿交流為藉口直接向台灣主要縣市政府施壓。2020年12月16日，時任AIT處長酈英傑到台中市政府拜會時，市長盧秀燕當面表示“市民反對放寬含萊克多巴胺豬肉進口”的立場，AIT隨後稱“有政治人物散播不實資訊”。可見，AIT已實施對島內各縣市政府展開直接游說與施壓策略。2021年7月15日，AIT新任處長孫曉雅抵台後，先後與台北市長、新北市長、新竹市長以及高雄市長等以所謂“深化美台關係夥伴承諾”為名，在美台經貿、防疫、科技等問題交換意見，其中就涉及關於“支持開放美豬美牛限制”的議題。AIT不僅是美台雙邊事務性機構，還具有強烈的政治性和“準外交”機構特色，承襲美國政府“意見”對台灣當局在“開放美豬美牛進口限制”政策上“下指導棋”。
3.美國重量級學者拋出“反萊豬公投”通過將打擊美台關係的不當信息。2021年11月24日，美國智庫“德國馬歇爾基金會”亞洲計劃主任葛來儀（Bonnie Glaser）稱，“假設這項公投（‘反萊豬’）通過，我們可能會再次回到沒有台美貿易暨投資框架協定（TIFA）會談的狀態。”⑥葛來儀談話中重點包括蔡英文承諾“開放含萊克多巴胺美豬”，美方表示歡迎，更同意召開近五年未能舉辦的TIFA會議。美國貿易代表辦公室（USTR）也針對台灣社會“反萊豬”議題稱“若公投通過，取消含萊克多巴胺的美豬進口，顯示台灣再次違背承諾，將為雙邊貿易關係帶來嚴重的打擊，未來將難以解決這些影響；同時也將為雙邊貿易關係造成致命的衝擊，未來簽署雙邊貿易協定更是不可能有進展”。隨後，台灣行政機構對此回應：“葛來儀是美國亞洲議題研究知名學者，對美國政府及學界深具影響力”、“蔡英文宣布開放美豬進口限制後，美國有很多正面的回饋，包含美國官員公開贊揚、聯邦參議員致函USTR支持台美啓動貿易談判”。顯然。民進黨當局完全將美國學者的警告奉為推進“開放含萊克多巴胺美豬進口”政策的“圭臬”和旨意。
4、美方樂見民進黨當局將開放萊豬進口與“親美反中”的“政治正確”和意識形態相掛鈎。一是將萊豬開放形塑為提升美台經貿的門檻，與加入全面與進步跨太平洋夥伴關係協定（CPTPP）直接掛鈎。即如果要加入CPTPP，必先進口萊豬。2021年11月25日，台灣經濟部門負責人王美花在立法機構做專案報告時稱，“不管美國現階段是否加入CPTPP，都對成員國具影響力，如果公投禁止萊豬進口，將對我方加入CPTPP產生困難。”⑦12月16日，蔡英文稱“要加入CPTPP這樣的區域經濟協定，美豬進口不能走回頭路”⑧。二是將萊豬進口作為台灣經濟國際化發展的關鍵要素。2021年12月17日，蔡英文在民進黨舉辦的以“台灣隊站出來，台灣行出去”為主題的“公投”晚會上稱，“因為台灣進一步開放美豬進口，今年美國宣布重啓TIFA（貿易暨投資架構協議），這是台灣與美國貿易磋商對話的重要平台”，聲稱“這都是台灣要擺脫被孤立的重要布局，進口萊豬就是關鍵中的關鍵”⑨。三是全面構建“反萊豬”等於“反美國”的話語體系。民進黨持續宣揚“反萊豬”就是“反美豬”，“反美豬”就是“反美國”的政治謊言，全部將“反萊豬”篡改為“反美豬”。2021年11月13日，台灣農業部門負責人陳吉仲在“公投”意見發表會上稱：“萊豬進口并非食安問題，國民黨反萊豬就是反美豬。”⑩蔡英文也刻意在社交媒體發文中，將“反萊豬”篡改為“反美豬”。引發國民黨及相關人士批評，就連綠營人士游盈隆也炮轟其“公然移花接木、混淆視聽”。事實上，“萊豬”不等於“美豬”，“萊豬”僅是“美豬”的一部分，不是全部。就連民進黨籍民意代表高嘉瑜在節目中都坦言“美豬不是等於萊豬”。可見，民進黨當局為了討好美國，無所不用其極。四是將“反萊豬”與“抗陸保台”關聯起來，與“愛台灣”對立起來。蔡英文連任主要就是依靠強打“抗陸保台”牌。此次反對四項“公投”中，民進黨當局再次操弄“親美抗陸”“抗陸保台”伎倆，自稱是“愛台灣”的“台灣隊”，而把主張投下贊成票的人污名化為“非台灣隊”，不愛台灣。特別構建“反萊豬”等於“反美豬”、“反美豬”等於“反美國”、“反美國”必然受“大陸打壓”的邏輯，更將“反萊豬”等同於“親陸賣台”。2021年12月5日，賴清德稱“面對大陸的打壓，台灣毫無懼色，這種情況下，四項公投民衆就要勇敢站出來，投下不同意，共同守護台灣，讓台灣可以繼續向前走，走入國際社會”⑪。蔡英文在社交平台上提出“不能讓公投結果變相造成台灣經濟祇能倚賴中國大陸”⑫。12月17日，蔡英文在“公投”造勢晚會上加碼稱：“這是因為有一個鄰居，正用盡全力要阻止台灣走向世界。但是未來台灣的生存發展，我們一定要走出去。”⑬更荒唐的是，民進黨還將“大陸軍機繞台”與“反萊豬”議題聯繫起來，稱為了“反對對岸的軍事擴張”，台灣民衆應該投下“不同意票”。此外，美國台灣商會會長韓儒伯也投書台灣媒體進行密切配合。
二、“萊豬輸台政策”得以實現的台灣內外政經社會政策背景
1.美國深化對台政策及“以台制華”戰略新進展——“美國保護台灣安全”。首先，美國內部“深層國家”的作用與萊克多巴胺使用的合法性。一是美國“深層國家”的作用。“深層國家（Deep State）”的關鍵特徵是它在很大程度上不受民選領導人的影響和監督⑭，并能够有效維持國家的整體戰略和個別政策不因民選領導人而重大轉變。“深層國家”包括除了國家安全、財政、司法、政黨等機構，還涉及非政府部門等外圍機構。“萊豬輸台政策”在很大程度上受到了以萊克多巴胺藥商及豬農等為主體的“深層國家”利益群體對政府政策的驅使和煽動。二是美國萊克多巴胺使用的合法與國際流通之間矛盾。據悉，美國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FDA）於1999年開始容許萊克多巴胺添加到牛豬飼料中，用來增加牛豬瘦肉的比例。2002年中毒事件發生，致使歐盟及中國相繼發出禁用萊克多巴胺的公告，美國則迄今仍允許畜牧業使用，因此美豬美牛在國際社會中深受影響，萊豬萊牛則受到很多國家和地區進口限制。而使用瘦肉精還有減少飼料使用和降低成本的好處，獲得部分美國養豬戶青睞。可以說，“萊豬輸台政策”的根本意圖是為美國的萊豬尋求國際市場，更顯露出資本主義的擴張性本質。其次，拜登政府執政危機及中期選舉壓力。拜登政府試圖以此來彌補執政危機。根據路透社/易普索（Reuters/Ipsos）針對全美最新民調顯示，有43%的美國成人對拜登表示贊同，有52%表示不贊同，其餘則說不確定，較之前其支持率已發生嚴重下滑。⑮民主黨內對此是否會波及2022年美國國會中期選舉表示擔憂，特別是在美國南部農業州很可能會再次“紅化”。如果共和黨在國會成為多數，拜登政府可能會提前“跛腳”，國會立法議程可能注定失敗。所以，強推萊豬輸台有拜登政府挽救執政危機的考量。最後，美國對台“外交”與“安全關係”的全面升級。一是美國增強對台“軍事安全供給”。拜登上台以來，延續特朗普政府時期強化對台安全“實質關係”。其中包括：逐步突破對台售武層級和數量；增加對台軍事交流人員數量和頻率；加大軍艦在台海及周邊海域航行活動等。二是美國“助台固邦”“助台擴友”的升級。其中包括美國鼓動立陶宛政府與台灣當局“互設代表處事件”，加大力度施壓游說洪都拉斯新任總統卡斯特羅。這樣不僅加劇台海緊張局勢，還提振了台灣社會對美國“安全供給”的信任與“感激”，相較於“台灣安全”而言，對萊豬輸台的排斥程度則大幅度下降。
2.民進黨當局“對美一邊倒”政策進入新階段——“台灣安全需要美國保護”。首先，民進黨當局全力推動“萊豬輸台政策”。一是台灣的“執政黨”支持萊豬輸台政策的“鐵律”。為了拿下台灣的豬肉市場，美國政府給台灣當局施加了巨大壓力，因此但凡是台灣的“執政黨”都會傾向開放，而“在野黨”則堅定地反對，無論是陳水扁、馬英九還是蔡英文均如此。早在2007年時任台灣地區農業部門負責人蘇嘉全就表示：“如果醫療單位證明適當使用瘦肉精對畜牧業有幫助，那麼禁止瘦肉精就沒有道理。”二是民進黨大肆花費公共資源游說“萊豬輸台政策”。針對“四項公投”，民進黨全力動員，一方面將其操弄成為“藍綠對立”，削弱中間選民投票意願；另一方面大肆利用公共資源組建“公投台灣隊”，特別強調在“反萊豬議題”重要性，聲稱萊豬不會傷害人體健康，而且還是“保健品”。其次，中國大陸軍機常規巡航行動被民進黨當局刻意扭曲為“軍事擴張”，為“萊豬輸台政策”製造口實。一是民進黨當局以大陸對台“武力威脅”為藉口，大肆增加對美軍事采購預算，進而製造島內安全緊張氛圍。民進黨編列2022年度預算案，總經費8428億餘元新台幣，加上新增2項特別預算以及隱於機密預算“軍購案”，以破兆元新台幣大關，創下了歷年來“軍購”預算新高⑯。二是以大陸“軍事擴張”為由鞏固和深化“倚美”力度。蔡英文積極配合美國對台政策，對內加緊形塑中國大陸軍機常規巡航活動就是“激進的軍事擴張行動”、“武力吞并台灣”，“反萊豬”就是“反美豬”，“反美豬”就是“親陸反美”。三是民進黨當局從經濟視角列舉“不同意”反萊豬的理由，強調祇有萊豬進口才能“避免鎖回單一市場（就是中國大陸）、拓展國際（就是美國）經貿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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