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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國防大學戰爭學院戰略教官、中華亞太安全治理學會理事柯畊宇。(中評社 高易伸攝) |
中評社高雄7月29日電(記者 高易伸)當前美中關係緊張,是否打上一仗?是許多政治評論員、學者、媒體及民眾熱議的話題。前國防大學戰爭學院戰略教官、中華亞太安全治理學會理事柯畊宇28日接受中評社專訪從軍事戰略角度、戰爭思維分析,暫時給出“不會”的答案。對於理由,柯畊宇表示,“沒有利益的戰爭是沒有人會打的”,看待美中或中美關係時不能從單一事件入手,否則將“見樹不見林”。美中爭奪的是世界霸權,過程必受“理性決策”制約,絕非小孩子之間的扮家家酒或意氣之爭。在兩岸軍事方面,柯畊宇也強調,“國軍”應該是“不戰謂之勝、若戰且敗”,對於台灣的勝利,應該是在“戰爭之前,而非之後”。
柯畊宇,1959年生,退役上校。陸軍官校52年班、“國防大學國家安全戰略研究所”碩士、中山大學中文系博士班。柯為退役上校、曾任“國防大學戰爭學院”戰略教官、現為中華亞太安全治理學會理事、高雄餐旅大學兼任講師。
對於美中是否存在開戰機率?
柯畊宇指出,戰爭是哲學、科學與藝術的融合,士兵為何上戰場,對於“為何殺人”需有信仰,是“以戰止戰”或“霸權擴張”,這些都屬“戰爭哲學”;此外,打勝仗需多少武器、多少軍力、多少後勤物資、要打多久、“國家”能撐多久都需要精密計算,因此古人稱“廟算多者勝”,現在則是“大數據”得天下;另外,同樣的戰爭手段不可能在戰場重複出現兩次,如同藝術具有不可被複製的特性,一旦模仿複製,之於藝術稱為“匠氣”、戰爭亦然。任何“國家”想開戰,都要先掂掂自己對於戰場哲思、信仰、軍備熟悉度、兵力運用靈活度及素養,方可打贏勝仗。只要大陸決定開打,台灣幾乎就已經輸了。
對於戰爭哲思,柯畊宇觀察,東、西兩方對於戰爭的概念是很不一樣的,中國人對戰爭的思考多是“以戰止戰”、“不打沒把握的仗”;但西方是“擴張併吞”、“大吃小”、“以牙還牙”。
柯表示,大國崛起的過程必定伴隨許多挑戰,誠如當年俾斯麥在德意志尚未統一前,曾是歐洲最受歡迎的人物,但德意志統一後,俾斯麥就成了歐洲最討厭的人,因為其他國家知道,除了英、法之外,歐洲又出現了另一個德意志強權。在新舊霸權“權力移轉”的過程中,舊勢力願不願讓渡權力,就成為能否共存共榮的關鍵。大陸從改革開放興起,再到崛起,西方出現“中國威脅論”,以美國為首的海權集團便展開對中圍堵。過去冷戰結束前,是民主與共產的“意識形態對抗”,但當前世界格局已經走向“海權對抗陸權”的時代。
如此說來,美中關係應該很悲觀?
對此,柯畊宇表示,不管美中再怎麼對抗,請別忘記邱吉爾“沒有永遠的朋友、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這句名言。縱使美中持續對抗,但共同重大利益或邊際利益依舊存在,這是“理性決策”制約下,不可違背的國家利益原則。
在這些戰爭思考上,台灣當前有具備怎樣的本錢遊走於美中博弈之間?
柯畊宇說,這是個有趣的問題,雖然沒太多人觸及。首先,台灣軍備是為了“預防戰爭”,而非在戰場上打仗。如果解放軍盱衡情勢,經科學判斷認為“侵台”所付出的代價太高,解放軍就不會輕啟戰端。“一個在戰場上傷亡的士兵,不論死亡或者復原,就將成為問題家庭、與社會責任”。如果台灣軍備不好好搞,中共軍委會掐指一算認為“勝算至少有六、七成”,且“付出的社會代價不高”就可能發動戰爭。因此,只要大陸決定開打,台灣幾乎就已經輸了。因此“國軍”應該是“不戰謂之勝、若戰且敗”,對於台灣的勝利,應該是在“戰爭之前,而非之後”。
蔡英文在今年元月接受BBC專訪時,曾表示“任何時候都不能排除戰爭的可能”、“採取不挑釁的態度”、“對中國來說入侵台灣代價將非常巨大”等。柯畊宇表示,民進黨智囊團對於戰爭是否了解他不清楚,但戰爭不見得只在戰場之上,所謂“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是老祖宗告訴我們的。國軍的戰場是“打在建軍備戰”;同樣中國大陸面對美國的挑釁亦是如此,兩岸畢竟同文同種,很多戰略文化、戰爭思考差不多的。
柯說,雙方交戰前一定會評估彼此實力。如果彼此都想打一場“有限戰爭”,大國當然可規劃短時間內屈服小國;但萬一兩國實力相當卻想打“有限戰爭”就有困難。歷史上有很多案例都是打到最後,雙方領導人通個電話說“不打了”、“媾和了”,這是台灣處在美中摩擦與交惡下,必須要有的格局觀念。
柯畊宇補充,在理性決策制約下,現在的美中關係所描繪的“唯一情節”就是特朗普要爭取連任。特朗普為何擲出這些手段,只要從上述談到的世界格局與國際關係脈絡,就能找出一些合理的推斷,及未來美中關係可能的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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