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評社香港11月28日電/一九九三年八月新黨成立,並在一九九五年的第三屆“立委”選舉中一舉拿下二十一個議席,佔全部一百六十四席的百分之十二點八,成為政壇第三大黨,震動了台灣政壇,被譽為“驚雷”。前日,新黨主席郁慕明和全委會顧問李勝峰召開記者會上宣佈,新黨不再是、也不必是藍軍一分子,希望能跳出藍綠框框,在二零一四年地方性縣市長選舉全面參選,總其名為兩岸全面開放下全面結盟、全線出擊。新黨此舉是否也還能炸響一聲“驚雷”,或只是一聲“悶雷”,有待觀察。
新華澳報今天發表富權的文章指出,新黨此舉,表面上看是出於對馬英九極為不滿,但其實更是對新黨發展前景充滿焦慮感,以求背水一戰,盡地一舖,或可拼出一條活路,擺脫目前新黨正在日益被“邊緣化”甚至是“泡沫化”的窘境。但從主客觀環境看,新黨已是強弩之末,不復當年勇。不要說是仍可擁有能夠把國民黨的台北市候選人黃大洲拉下馬,將民進黨的陳水扁“扶上馬”的能力,或是在“立法院”中發揮“關鍵少數”作用的實力,就說是在今年初的第八屆“立委”選舉中,希望能跨過百分之五“門檻”,可獲得分配議席並成立“立法院”黨團,及領取政黨選舉補金的新黨,結果是全軍盡墨,其得票率更是跌至百分之一點四八九的歷史新低,還低於台聯黨,以至於連人們最不看好的綠黨也不如,而且政治公職只剩下台北市議會的三個議席。在此情況下,新黨不要說是要重振當年軍威,就是要獲得比現況更好的戰績,也是難上加難。實際上,據傳就是現有的三席台北市議員,也已出現了鬆動,其中的潘懷宗因教書及錄影等事業繁重,不打算選連任;王鴻薇則有意回到國民黨。
與十九年前相比,新黨欲振乏力的最大原因,是沒有了“李登輝因素”。實際上,新黨的成立及其支持者的集結,全因“李登輝”三個字在起催化作用。這反映在兩個方面,其一是李登輝在國民黨內發動了“主流派”與“非主流派”的鬥爭,排斥外省籍精英,這給外省籍精英和軍公教人員帶來極大的不滿和恐懼感,因而迅速聚攏在新黨的黃旗之下,使得新黨擁有一百二十萬票的實力。而且,新黨支持者的義工精神,及集會後不留下一片垃圾的新氣象,使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但現在李登輝已經被國民黨開除了黨籍,國民黨內原先的一些跟隨李登輝的“本土精英”,也已離開了國民黨,另行組織了台聯黨甚至是加入了民進黨,泛藍陣營內不再存在“主流派”與“非主流派”,或是外省人於本省人的矛盾衝突。其二是當時李登輝已經暴露了其“獨台”真面目,而“新黨”及其支持者大多是堅決反對“台獨”的,因而反對“台獨”除了是針對泛綠陣營之外,也是衝著李登輝而來。而現在,隨著李登輝的年齡日長,並曾多次做過手術,已是“時日無多”,李登輝的影響力已經日漸消散,“李登輝因素”也已基本消失,因而“反李”不再成為新黨“振臂一呼,各方響應”的“利器”。
新黨的“柔性政黨”及“內造政黨”組織設計,相信也是新黨難以生存的另一個重要原因。在新黨成立之前,無論是中國國民黨,還是民進黨,都是被稱為“列寧式政黨”的“剛性政黨”,即黨中央有完整系統的組織架構,包括黨代會、中央委員會及其常務委員會,以及中央黨部及其各工作職能部門,基層有其嚴密的基層黨組織,而且也有著嚴謹的黨員登記制度,完全是遵循著“群眾產生階級,階級產生政黨,政黨產生領袖”的規律。而新黨在成立時,既是為了改革,在反對官僚金權方面作出嘗試,也是因為受客觀形勢所限,許多支持者都是具有國民黨籍的軍公教人員,他們為了“飯碗”而不便正式加入新黨,因而就效法美國的民主、共和兩黨的“柔性政黨”模式,既不作黨員登記,也不設嚴密的黨組織,僅是以黨籍公職作為黨的中央領導機構成員。在剛開始時,還覺得很民主,但長期下來,就在維繫黨的紀律和團結等方面暴露出問題,無組織即無紀律,難以維繫支持者,當更具有“反李”政治色彩的親民黨成立之後,大部份原先的新黨支持者都轉而支持親民黨,把新黨的票源都給扯薄了。因此可以說,以李登輝被國民黨開除黨籍,及親民黨成立的二零零零年為界,是新黨由盛轉衰的重要轉折點。
還有一個因素,就是當年新黨的創黨者,都是政治精英,這當然給新黨披上了“精英黨”的正面光彩形象。但既然是精英,就都是有棱有角的人物,也都具有鮮明的個性。雖然他們都懷有“反李”、“反獨”、“改革”的共同理念,但往往在個人性格上,又都懷有“誰也不服誰”的文人相輕情緒,在關係到個人政治前景的參選等問題上,往往是很難做到顧全大局,而是互不相讓,這就導致發生嚴重內訌。除了是互相炮轟之外,也違紀參選,兄弟鬩牆。現在,新黨總部就只剩下郁慕明獨撐大局,當日的大將都各奔東西,包括王建獲馬英九“關愛眼神”出任“監察院長”,郝龍斌改披藍袍參選台北市長,李慶華等重返藍營,還有姚立明“投奔敵營”出任“小英基金會”董事等。
本來,在李登輝離開國民黨後,尤其是連戰出任國民黨主席後,受到親民黨嚴重擠壓的新黨,是有機會重返國民黨或與國民黨合併的。而以連戰的敦厚誠信,相信也不會虧待新黨。實際上,連戰就曾多次向新黨招收。不過,當時郁慕明卻持“在黨外更有利於監督國民黨”的想法,認為倘是國民黨,在中常會中說話沒有力度,不如以一個“盟黨”的身份,反而更便於對國民黨發揮監督及助推作用,因而失去了重返國民黨的機會。後來,在二零零五年的“登陸潮”中,連戰、宋楚瑜、鬱幕明相繼登陸(其實在此之前郁慕明也登過陸,不過並非是以黨際交流的名義),獲得中共高規格的接待,十分風光。這又可能使得郁慕明更感到倘是返回國民黨就將享受不到這種政治待遇。但後來卻是此情不再,“兩岸論壇”的台方主辦者主要是以國民黨為主,郁慕明即使有出席也只是陪襯角色,這也可能是宋楚瑜不願參加“兩岸論壇”的“潛台詞”。
新黨聲稱要在二零一四年“全面出擊”,可能只是誇大其詞。因為即使新黨在全盛時期,也只是在台北市、台北縣獲得“立委”和縣市議員的席位而已,曾一度在高雄市獲得兩個市議員議席,就已是了不起的大事,被稱為“跨過濁水溪”。現在,新黨只在台北市議會有三個議席,而且也已出現了鬆動跡象,就將更難以有新的奇蹟出現。而屬於單一名額的縣市長選舉,新黨將更是遙不可及。
或許,新黨是要以此來發洩對馬英九的不滿,甚至是要以此來“要挾”馬英九。於前者而言,確是情有可原,畢竟是馬英九沒有滿足到新黨的兩岸關係發展得更快些的願景。而在後者,其實馬英九連國民黨自己人的利益都沒有好好照顧,只是小圈子用人,又豈能惠及新黨人?何況,新黨已無當年實力,即使是要與國民黨“鷸蚌相爭”,也無當年實力了,又何談要“要挾”馬英九? |